午後,開經理室會議。近來米價高漲,影響我店薪津之倍數,若仍照舊法計算,所發數目過巨,將不勝負擔。因議重定算法,俾實發數較少。目前營業不振,而開支續增不已,前途危險,不堪設想。然亦不僅一店一業為然也。
傍晚回家時,欣我姊與其子惠元在,留之晚餐。惠元經營百貨業,居然能自立門麵,殊為難得。
十四日(星期三)續改國文教材,看“中誌”刊用文字。
夜聽收音機。有平劇講座,講者為一女子,於平劇之各種常識及唱法派別,均隨時講述。且答複人家之詢問。聽之頗有味,墨亦樂聽之。
十五日(星期四)作“中誌”卷頭言一篇。
唐英偉來訪。唐係十餘年前“中誌”之投稿者,常作繪畫木刻,與沈振黃、徐盈為同輩,今為杭州藝專之教師。
傍晚,與洗公、朗西、巴金、曉先小飲於永興昌。
十六日(星期五)寫複信多封。校“中誌”排樣。開經理室會議。
邇來各地大學生多罷課請願,或反對教部之措施,或要求增加食費,此響彼應,勢甚洶湧。而究其底裏,實有一主流焉,即反對內戰是也。今日讀書,實甚無謂,不得安定,一無可為,學生蓋深明此義矣。
三午傷風發熱,往杜克明處診治。杜謂此兒胸部低陷,肺量太弱,故易致病。宜常服魚肝油,常作深呼吸。又,其骨骼尚未堅硬,宜多服鈣片。
十七日(星期六)續改國文教材,為工友德勝改文一篇。下午四時開董事會。
依時回家。聽廣播之口琴演奏。
十八日(星期日)上午為墨刻一圖章,便平時應用。
午後二時,至文協會所,開第七屆第一次理事會。候一時有餘,始有十二人。推定常務理事,餘仍在內。餘實作不來事,卻之又不可。五時散。
夜聽廣播之昆曲,唱者皆不壞。
十九日(星期一)校“中誌”校樣。續作國文之提示。
下午四時,與洗公等驅車至中華書局編輯部工廠參觀。今日雁冰到彼,故子敦、新城諸君約我等同往。雁冰已先到。觀其圖書館,藏書至富,方誌至三千種,外國書籍亦不少,計其量,當視以前之東方圖書館有過無不及。新城為開教育電影片,係自美國購來者。局中現方擬自製卡通片,為推廣識字運動之工具。中華之基礎良厚,惜主持者不得其方,未能充分發揮力量。六時聚餐,且飲且談。八時半,仍驅車而歸。
二十日(星期二)今日編完國文第六冊,即付排。此後尚須作五六兩冊之注釋,事亦非輕。十餘年前餘所編高小國語,頗得教師之好評。後以通行國定本,遂從廢棄。近來同人主張重行印行,供高小學生自由閱讀。今日即刪去其時事部分之若幹篇,持以付排,定名為《少年國語讀本》。
上午忽接報喪條,孫伯才以昨日逝世。伯才於二月前曾來我家,當時言醫治有進步,豈意即成永別。午後三時,與曉先驅車往中央殯儀館,則已入殮。劉清藻相告,謂伯才病變僅四小時而亡。結核菌入腦,無可救藥。在棺旁立移時,辭出。
途中狂風忽起,塵沙如墨,繼之下雨。坐車中半身著濕。
晚報來,載今日南京學生遊行,軍警壓製,用武力,傷學生二十餘人。民眾正憤恨於心,奈何複激之,政府之昏庸實已臻其極。今日為參政會開幕之期,會前各參政員均主於此會中,宜以停止內戰,恢複和談為主題。然好戰者方以民命為賭注,殆無望也。
廿一日(星期三)因昨日南京之事,彬然謂宜在下月之“中誌”加入一篇卷頭言談之。餘執筆竟日,勉成千字一篇。此事直宜痛罵,言之甚不痛快。又寫信數封,複各方來信。
廿二日(星期四)寫複信數通。
午後三時,至教育局,出席語文教學設計實施計劃委員會之會議。緣本年九月間,將有聯合國文教會之代表來我國,考察我國之語文教學,遂有此委員會之設置,亦敷衍門麵事也。與會者多市立小學校長,聘外間人七人,餘居其一。枯坐三小時,通過預擬之計劃草案,甚無聊。
乘三輪車而歸。酒後聽三官自誦其近作小說,甚不壞。此子於寫作肯用心,若能曆久不懈,當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