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士不滿的聲音在隋靈的身後響起:“明明不在花期,你做什麼非要它開了花?弄得夏天都看起來淒淒慘慘地如入了冬。”
隋靈轉頭看著大士皺著的臉說:“冬景,隻是你心裏想出來的。如果你不想,依舊是繁華燦爛的仲夏。至於在不在花期,還是你的期待問題。”
大士無奈地說:“好吧,我說不過你。你對明月和巫奇怎麼會如此糾結?巫奇其實就是你自己,他忘了一切,卻沒有忘了對明月的深愛。而明月,最初也是對著那張臉動心的。”
隋靈斜睨了一眼,才說:“所以,就不需糾結了嗎?明月愛的,終究隻是那個皮囊。”
從隋靈懶懶伸出的指尖,一道銀色的光流噴薄而出,在暖陽和風中迸散出飛星的銳光。隨著隋靈手指優雅的揮動,銀色的星屑被帶動著迅速凝結成形,一個風度翩翩的形體像被憑空畫出一般,從飄浮光砂構成的輪廓變成了實體!那是明月握書微笑的畫像,然而下一刻,那肖像再次崩散為星屑的本相,銀色的光粒隨風扶搖直上,消失在中庭的綠雲桂子之間。
隋靈身上因為玩弄靈力而發出的銀色炎光,正從她的身上一波一波發散開去,像銀砂凝成的睡蓮花蕾以緩慢的姿態一點點展開,露出深藏在心底的悲哀香氣。然後,覆蓋了天地間的顏色,一切如同一下融入了一片銀色的輕紗淺霧之中,栩栩如生而又不可觸及的幻境展開了畫卷。
“為什麼如此地在乎外貌呢?巫奇,和我就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呀。”湮沒了身形沉默半晌的隋靈,忽然這樣詢問著。說話間,銀砂的迷霧隨著不知哪裏來的勁風左衝右突,幾近失控地旋轉著,迷失的景物像被抹去了水霧的明鏡,露出一絲夕照的暖光。仿佛是兩個不同的畫卷在這一點上交彙融合起來,黃昏正在垂下巨大溫柔的雙翼,夕照給臘梅樹枝頭的繁花靈染上了橘色鑲邊。
隋靈深深地歎了口氣,她轉身說:“我該去給燕蕭送淨瓶水了。”
大士伸手拉住了隋靈的手臂說:“唉,不要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一樣。見了燕蕭,就來這裏,何苦在映光那裏寄人籬下的。”
隋靈嗤笑著說:“我在她那裏被供著,在你這裏隻能做苦力。我走了,不要想我。”
隋靈還未來得及離開,就看見映光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麵前,全然沒了往日的從容和優雅。映光的發髻全散,臉上居然還有幾絲劃傷留下的血痕。
映光見到隋靈便立刻跪倒在地對著她說:“主子,救我。”
隋靈看著跪在地上的映光連忙問道:“誰傷了你?”
映光回答道:“是地府的翼王。”
隋靈奇怪地問:“你是怎麼會和他有衝突的?他隻是去公幹而已。”
映光有些支支吾吾地說:“呃,他要帶走夫君,我舍不得,所以……”
隋靈厲聲說:“放肆!天道可是能隨意改變的?你被他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被****衝昏了頭腦。這次我不會幫你,自己去安王的墓裏修煉思過。等你的元氣恢複了,再回我這裏來。”
映光聽了這話低聲啜泣起來,隋靈接著說:“按天條,你這樣可以直接被剝去仙籍,不要再存僥幸心理。”隋靈從身上拿出了一顆透明的珍珠,遞到映光的手裏:“拿去,這裏的靈氣可以助你恢複。裏麵有些我自己的東西。有一天,如果你被人從那墓裏帶出,然後遇到了我,如果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是我了,就把這東西給我。”
映光有些不明白地看著隋靈問:“多謝主子。主子是什麼意思?映光不明白,你怎麼會不是你呢?”
隋靈搖搖手說:“這,隻是預防萬一而已。你不必多問,去安王的地宮睡覺吧。我們後會有期。”
熟睡中的銘怡忽然感到了周圍氣息的一絲變動,他立刻驚醒地睜開了雙眼,同時猛地坐直了身體。
黑暗中傳來隋靈的輕笑聲:“不要緊張,是我。”
銘怡彈指揭開了覆蓋在夜明珠上厚重的絨布,隻見隋靈悠閑地坐在離床不遠的小圓桌上,一隻膀子隨意地搭在鋪著紫紅緞麵桌布的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