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往盧淨初這看了一眼,看似滿眼擔憂,然而藏在眼底深處那一抹陰冷的笑意,卻被她看了個仔仔細細,“淨初, 你和五殿下的婚事出了這樣的意外,我也是很心疼你,生怕多說多問了什麼讓你心裏更難受。可你怎麼,怎麼能當眾激怒五殿下呢?”
“咱們盧家,先前雖是名門望族,可自從你父親沒了,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府裏上上下下都要靠你二叔一個人。你得罪了五殿下,他怪罪到了你二叔的頭上,咱們盧家可都要跟著付出代價啊。”
盧淨初抬起頭,看向二夫人,一絲譏諷冷笑禁不住浮上心間。
眼前的二夫人,樣貌同先前她記憶中的二嬸一模一樣,隻是身上的穿戴卻大大不同了。說是盧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可光看她衣裳的料子,就堪比宮裏那些有頭有臉的娘娘了,更不用說頭上戴的,耳上掛的,簡直是雍容華貴到了極致。
她不用多想也清楚,二夫人這些奢華的穿戴,沒有一樣是二老爺那個四品文官俸祿能夠負擔得起的,要不是父親母親留下的遺產被二房的人牢牢霸在手裏,她怎麼可能用得起這些東西!?
盧淨初縮在袖中的掌心一點點攥緊,前世她當真是蠢笨到了骨子裏,竟然沒能看得出,這平日慈眉善目,無欲無求的二叔二嬸,竟然會是如此卑劣陰險之人!要不是他們陰險陷害,父親和大哥,又怎麼會慘死!?
輕輕鬆開攥緊的掌心,盧淨初一臉懵懂,怯生生道,“二嬸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五殿下,又為咱們盧家招來了什麼禍事?”
二夫人裝模作樣地檸眉歎了口氣,”迎親隊伍出了事,婚事暫緩是好的,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遷怒於五殿下,要將婚事取消。五殿下他就算是再仁義,也不可能不動怒。這不今天一早,從吏部就送了信來,說是你二叔升戶部侍郎一事要延後了。”
“原本這件事都已經是板上釘釘,日子也是定在了這幾天。這也是咱們盧家重振家族的一個大好時機,你就是再不懂事,也該明白五殿下不是咱們盧家惹得起的人啊。”
老夫人銳利的目光望向盧淨初,神態威嚴至極,“你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要跟五殿下退了這門親?”
盡管老夫人對這個孫女並不算親近,但她卻能夠做到對每一個子子孫孫都公平相待,就算是傳信的人再怎麼可靠,這件事非同小可,在沒有聽到盧淨初親口承認之前,她都絕不會貿然做出任何處置她的決斷。
令老夫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向來都唯唯諾諾,連視線都不敢直視別人的孫女,這一回竟然無比平靜地看向她,從容點頭道:“回老夫人的話,淨初的確說過。”
“你真是——真是好大的膽子!”老夫人麵色一凝,隨即便怒聲斥責道,“你以為盧家有多大的本事,能夠由著你這三小姐去得罪一個皇子!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就罷了,難道盧家養你一場,你非但不懂報答養育之恩,反而要連累整個盧府為你陪葬嗎!?”
二夫人唇角微微一挑,一絲毒辣冷笑在她的唇畔像是條滑膩的小蛇般一閃而過,她親手沏了杯茶,連忙捧到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您別動怒,淨初年紀小不懂事,您可別氣壞了身子。這也並不算是太要緊的事情,咱們盧家就算沒了這機會,往後不是還有您的幾個孫兒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老夫人臉上的怒意頃刻間又加深了幾分,沉聲道:“既然不懂事,那就該好好管教管教,從今天起,沒我的吩咐,就讓她跪在祠堂不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