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不解是不解,小姐的吩咐,就算再怎麼不解,她也還是要照做。
按照吩咐,將所有的東西都搬進去布置好,為盧淨初換了一盞熱茶,問道:“小姐,明兒二老爺要在府裏設宴,小姐明天打算穿哪件衣裳?”
“隨意就好。”盧淨初捧著差,翻看著手裏的書冊,眼皮連抬都不抬一下。
白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猶豫了一下,又怕徒惹傷心,還是把那說到一半的話給吞了回去。雖說現在有老夫人關照著,這三小姐的飲食是要比從前好得多了,但先前那些年,送到淨竹院的月錢幾乎等於沒有。
旁人總是恥笑這位盧家三小姐,白白生在了名門大家,卻半點也不像別的小姐一樣會打扮。其實哪裏是她粗俗不懂裝扮,說到你,還不是因為囊中羞澀,翻來覆去也隻能有那麼幾件衣裳,首飾更是少的可憐,這哪裏能怪她不會裝扮?等明天一到,和大小姐站在一起的三小姐,恐怕又要招惹來一片的恥笑了。
“小姐。”白薇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奴婢聽說,明天五殿下也會來,小姐現在若是和五殿下見了,要是會覺得尷尬,要不幹脆就讓奴婢去老夫人那說一聲,就說是小姐您身子不舒坦。”
翻過一頁紙張,盧淨初抬頭看她一眼,淡淡道:“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有什麼可躲的。更何況,躲得了一時, 難道還能躲得了一世?”
她很明白白薇在想什麼,可躲避,永遠都是最沒用,最沒出息的選擇。這一世的她曾經忍氣吞聲,處處躲讓,可換來的卻是連豬狗都不如的淒慘日子,她憑什麼還要躲?
況且……盧淨初合上眼前的書本,輕輕搓了搓有些寒意的指尖,明天她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怎麼能不去?
這一夜,盧淨初早早便躺下,待到第二日清晨,用過早飯,便命白薇將今天要換的衣裳取了過來。湖藍色素雪娟群,蓮紋繡鞋,清淡素雅,很是無功無過的一身穿著。
見她沒有露出不喜的神色,白薇便幫她換好了衣裳,又把一早準備好的首飾捧了出來。這隻紅寶石簪子,是盧淨初的首飾裏麵,勉強還能夠稱得上是貴重的一隻。豈料,還不等白薇將它插到她的發間時,便見到盧淨初眉心微微一緊,示意她放下了簪子。
“換上這個。”盧淨初從首飾匣子取出了一隻珍珠玉蝴蝶步搖,白薇有些遲疑,但見她執意要換,也還是順從接過,小心固定在了她的烏發上。
“小姐。”收拾完畢,白薇卻還是有些忐忑,“小姐這樣打扮,會不會太素淨了些?要不然還是讓奴婢把那隻紅寶石簪子為小姐換上 吧。”
“不必。”盧淨初笑了笑,目光淡然,“首飾隻是為了襯托自己,適合就好。”
盧府設宴,向來都是在前院,這次自然也不例外。還沒有等到人來送信,盧淨初便已經帶著兩名丫鬟出了淨竹院。
設宴的時間,她昨天就已經悄悄從老夫人那打聽到了,否則一直傻等在這裏,相比還是會像從前一樣,送信的人遲遲不來,等到自己意識到遲了再匆匆趕過去,毫無疑問又會成為眾人的笑柄,把自己說成是半點規矩也不懂的粗俗之人。
所以這一次,她提早打聽到了時辰,把時間掐算的剛剛好,去的既不會太早,也不會太遲,任憑誰也別想再挑出什麼錯來。
就在快要到前廳的時候, 盧淨初就已經可以聽到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的談話聲了,當她也要走近的時候,卻聽到身旁的柳葉有些興奮地低聲開了口,“小姐,您看那位公子,長得可真是好看,玉雕的人兒似的。”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盧淨初一眼便瞧見了站在荷花池前麵的男子,這男子身著一襲青玉色衣衫,五官俊逸非凡,清風拂來,那麵容儒雅俊逸,勝似謫仙的男子衣袂飄飄,看起來不像是凡人,竟有幾分仙君的出塵脫俗。
那男子此刻正專注地凝視著什麼, 就好像身邊的時間都靜止了似的。
“小姐,那是哪家的公子呀?”柳葉忍不住問道。
“不得胡言亂語!”方才初見的時候,他側著臉,導致她沒能第一時間認得出,盧淨初低聲嗬斥了柳葉一句, “你可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