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輕發落也是不妥,一旦從輕發落,在外人的眼中,又會顯得父皇您太過寵溺自己的兒子,以至於失去了原則。所以,兒臣認為,將八皇弟貶為庶民,至死不得入宮,才是最恰當的法子。”
將一個皇子貶為庶民,也就意味著皇上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子,而被貶為庶民的皇子,自然也不能繼續留在皇子府中,離開皇宮之時,除了一身衣裳,其他什麼也不能帶在身上。
從此之後,變成庶民的皇子,究竟要如何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之下生存下去,這便是要看天意了。古往今來,凡是被貶為庶民的皇子,絕大多數都過的十分淒慘,自己隻身一人在宮外,也根本活不下去幾年。
更有甚者,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出宮之後便會尋了短見。
這樣的懲罰,看似是比直接處死要緩和不少,可實際上,其殘酷的程度卻並沒有遜色於處死多少。
皇上緩緩點頭,看向祁連庸德的目光又變得有了幾分不同,“既然這樣,那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去處置。如何抄家,如何安置,事後結果又如何,你統統都不必來過問朕。”
祁連庸德眼底有微光輕輕劃過,麵容之上卻仍舊淡定如初,“是,兒臣明白了。”
盧淨初同夏侯瑾對視一眼,心下也都已經了然。皇上的這一決定看似不起眼,卻令這場皇位爭奪之戰有了一處極大的轉折——從此,太子才是真正得勢之人。
皇上不會不知道,祁連子凡必定暗中也蓄有自己的兵力,他卻放心將這一切都交給了太子,也就意味著皇上已經暗暗允許,祁連庸德可以接受祁連子凡手中的一切勢力。
在這個皇位即將交接的時候,皇上默許了祁連庸德用幾乎光明正大的手段來充實自己手中的人馬,其目的自是不言而明。
“皇上——”聽到皇上的這一決斷,對於賢妃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她手腳並用爬到皇上的身旁,一張淒楚的臉上很是哀婉,“皇上,臣妾求求您,放過子凡吧,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是被冤枉的啊!”
“皇上,臣妾願意替子凡承受一切該承受的懲罰,隻求您放過子凡吧!”賢妃的哭聲淒慘至極,她哀求地看向皇上,卻在視線相對的一刹那,心一下子寒冷到了極點。
厭惡且冷漠地一腳踢開賢妃,皇上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賢妃像是瘋了一般回過頭抱緊祁連子凡痛哭不止,隻是她以一人之力,終究還是阻攔不了要將他給拖走的侍衛。
“母妃,母妃救我啊母妃!”祁連子凡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張狂,一張臉像是得了重病一般蒼白到了極點,自出生以來,他便是嬌縱的皇子,一想到將來隻能做一個任人宰割欺淩的底層庶民,他的心中便是一陣說不出的恐懼!
“祁連庸德!你這個卑鄙小人!設下圈套害我,我死了都不會放過你!祁連庸德,我不會放過你——”祁連子凡被拖出去許久,那暴怒的咆哮聲還是隱隱約約傳了進來。
祁連庸德聽的清楚,卻隻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開了口,“以前,若是聽到自己的兄弟這樣痛恨我,我的心裏必定會感受到痛苦。可現在我卻覺得,他越是瘋狂,就越是可笑。”
“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已經被怒火與驚懼交替折磨到快要崩潰的賢妃,忽然想到了什麼,柳眉倒豎,狠狠地指著祁連庸德破口大罵起來,“子凡罵的不錯,你就是個卑劣小人!你就是衝著子凡手裏的兵力而來的,是不是!?”
眼看著賢妃像是要撲上來一般,夏侯瑾將盧淨初小心護在身後,祁連庸德微微一笑,望向賢妃的目光之中,卻有種讓人隱隱有些透不過氣的壓迫之感,“我要是你,我就絕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賢妃娘娘從來都不是愚蠢的女子,父皇將如何處置八皇弟這件事的權利交給了我,這意味著什麼,你不會不知道。父皇現在如此信任我,即便是我讓父皇把你打入冷宮,父皇也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更何況,賢妃娘娘,有些話說的太過明白,難道你就從未想過,這是不是會令八皇弟處於更加危險的情景之中麼?”
祁連庸德不急不慢地道出這些,賢妃的臉色卻已經煞白到了極點!她張開口,幹澀的嘴唇不停地哆嗦了起來,望向祁連庸德的目光就好像她從來都不曾認識過眼前的這個人一般!
這真的還是祁連庸德麼,真的還是那個麵人一般,性格溫潤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太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