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她知道時辰是因為生病才和韓瀟雨分手的時候,心情非常複雜。蘇蔚璿很高興,時辰是愛韓瀟雨的,因為愛她,怕她接受不了自己有一天可能會離開人世,所以離開她,如果韓瀟雨不再愛他了,那麼即使他離開人世,她也不會太難過。但同時,蘇蔚璿又很難過,她不知道時辰病到什麼程度,這麼多年,韓瀟雨唯一愛上的人,如果真的就此離開人世,她不敢想象韓瀟雨會怎麼樣……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結果,蘇蔚璿都覺得,韓瀟雨都無法逃避。
蘇蔚璿告訴時辰:“瀟雨姐比我們想象中都要堅強,不管是和你分手,還是一直陪你走下去,都應該是你們達成共識的結果。你的不辭而別,除了增加彼此的負擔,讓彼此更加痛苦,絲毫沒有用處。”
毫無疑問,蘇蔚璿是正確的。
陳之愷跟時和趕到病房的時候,韓瀟雨和時辰平靜地麵對麵坐著,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淚如雨下的感人場麵,兩個人都冷靜得出奇。
時和向前走了一步,卻被陳之愷攔住:“讓他們自己來。”
韓瀟雨靜靜地看著時辰,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他了,自從他走後,韓瀟雨無數次夢見過他,那些美好的過往像翻滾著出現在她的夢裏,每每醒來的時候,都覺得心裏更加苦澀空蕩。
眼前的時辰,瘦了很多,眼睛有點往下陷,顴骨也更加明顯了。韓瀟雨看著看著,眼睛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她低下頭,強行把快掉下來的眼淚憋回去,良久才開口:“我隻問你一句話,你不要考慮自己的病,也不要考慮我的未來,什麼都不要考慮,我就隻問你一句話,你愛我嗎?”
時辰知道她過得不好,但看到她的時候,仍然驚訝,她原本就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現在更像是一個紙片人,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下去。時辰默默地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眼睛裏的心疼絲毫隱藏不住……
“沒關係的,”那樣不加掩飾的眼神,韓瀟雨當然看得出來,她微微鬆了口氣,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無論是什麼答案我都能接受,你愛我嗎?”
時辰後頭動了動,嘴唇張開又合上,似乎那幾個字燙人似的,隻要說出來,他們兩個都會被燙得麵目全非……
他想了很久很久,韓瀟雨始終注視著他,眼圈紅紅的,兩隻手都緊緊攥成拳頭,時辰知道,她現在一定緊緊咬著牙,生怕自己會倒下去……
終於,時辰開口:“我愛你。”
這三個字,像是楊枝甘露一般,瞬間將韓瀟雨喉間的幹澀酸苦壓了下去,時和聽到韓瀟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滴眼淚直接掉了下來,而後是更多的眼淚失控一般湧下來……
時辰看著韓瀟雨淚流滿麵的樣子,頓時慌了手腳,抓起桌子上的紙巾就去給她擦眼淚。
韓瀟雨一麵擦著眼淚,一邊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個盒子遞到時辰麵前。
時辰認得那隻盒子,裏麵是一枚鑽戒,那是他和韓瀟雨的情侶對戒,另一隻正戴在韓瀟雨的手上,是去年韓瀟雨生日時,時辰專門找設計師定做的。韓瀟雨喜歡得不得了,一直說等他們結婚的時候要用這個做婚戒。
後來時辰離開,就把那戒指拿下來,放回了盒子裏……
韓瀟雨把眼淚擦幹,輕輕地將盒子打開,平靜地說:“是你自己戴上,還是我給你戴?”
時辰沒有動,又是一片沉默,連他自己都覺得,今天沉默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瀟雨,如果現在離開,忘了我,你可以重新開始生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在了,看著我離開,你會很痛苦……”時辰看著韓瀟雨的眼神,她無比地堅定,時辰終於接受,他點頭,繼續說:“好,但是你要答應我,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能哭,不要把自己藏起來,要用最大的勇氣麵對以後的生活……”
韓瀟雨把戒指抬得更高一些,慎之又慎,無比認真地說:“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