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九哥連洞房都不能,還盤算著娶大老婆養阿烈,豈不是連狗不如?”金折桂反問。
“九哥跟他們不同。”甭管別人怎麼說,玉妙彤心裏,玉入禪是個偉岸又不失柔情的好哥哥,也覺跟金折桂話不投機,丟下一句:“總之,嫂子你身子重了,也不必在乎這一時半刻,若為了這點子事失了八哥的心,那才是得不償失。”見阿四娘子一群人看熱鬧不成又回來,數了數人數,想著甭管怎麼著,牌搭子都有了,便立時衝她們一群人去。
金折桂扶著腰,玉妙彤在時,嫌棄她雞同鴨講,她走開了,又覺無聊,又不敢去染坊織坊那要麼四處是染料,要麼飛著羊毛、駝絨的地方去,瞧著戚瓏雪忙著,便去瞽目老人那,陪著瞽目老人逗弄梁遜還有她“兒媳婦”阿菲。
玩了一會子,眼瞧著梁遜有事沒事拿手去掐阿菲臉頰,金折桂忙伸手去拍梁遜的肉手,教訓道:“你是叔叔,哪有叔叔掐侄女臉的?”再一琢磨,又覺阿菲模樣兒跟戚瓏雪一般無二,大了,定然會惹得山寨裏一眾男孩們牽腸掛肚,於是正色道:“你是叔叔,若是你打了侄女的主意,那以後大了,就會長出豬鼻子。”
“豬是什麼模樣?”梁遜問。
金折桂這才醒悟到梁遜一沒吃過豬肉,二沒見過豬跑,當即取來紙張,拿著紙張帶著梁遜疊小豬。
“你知道蒙戰不想跟你做親家吧?”月娘方才聽見金折桂嚇唬她兒子,便嗑著瓜子過來說。
“他哪點看不上破八?”金折桂脫口道。
月娘失笑道:“你怎不認為他是看不上你?蒙戰聽你咋咋呼呼地喊了一聲兒媳婦,嚇得連著幾天盤算著帶著阿五、阿菲跑的遠遠的。”
金折桂伸手在阿菲臉上掐了一把,見阿菲小小年紀,坐在小巧的圈椅裏,就擰著脖子追著她的手指咬,斷定道:“竟是阿五的殼子,蒙戰的芯。”
月娘眼瞧著阿菲流著口水追著金折桂的手指咬,嬌憨的模樣兒跟蒙戰一模一樣,不禁也笑了。
戚瓏雪遠遠地過來,眼瞅著金折桂逗阿菲,揚聲道:“等著瞧吧,你如今欺負阿菲,看以後阿菲怎麼欺負你兒子。”
兩家並沒定下什麼娃娃親,但平素玩笑的時候,便以互稱親家玩笑。
“我等著呢。”金折桂隻顧著說話,冷不防被咬到手指,當即在阿菲臉頰上拍了拍,果然一拍,她就鬆口了,“我三姐姐如何了?”
戚瓏雪笑容一滯,“這是她第二回了,怕是以後就算有了,也難留住。”略頓了頓又道:“憫郡王毒打教唆她的媳婦,問出是妙彤教唆的。如今,妙彤哪去了?”
金折桂道:“怕是打麻將去了。這事我也管不著,得看她八哥怎麼說。”
月娘道:“怕是聽見風聲,就搶著先跟八少爺告狀去了吧。”
玉娘所料不差,正打麻將的玉妙彤聽婢女說虞之洲正在教訓下人呢,便趕緊收了手,領著人去城裏新開的迷醉坊裏去尋玉破禪。
等到夕陽西斜的時候,玉破禪果然進了迷醉坊,然後去一間廂房裏耽擱了一會子,才出來。
“八哥。”
聽見玉妙彤呼喚,玉破禪嚇了一跳,“你怎過來了?”
這迷醉坊中,有一滴價值百兩的美酒,有一回眸便值個千金的美人,更有世間南尋的美玉、珍珠。大凡在中原偷來搶來後賣不出去的寶貝,在這迷醉坊裏都有人買。
甚至,這迷醉坊中,還有幾個風華絕代的絕世美男,專門接待草原上有錢有勢沒丈夫的女人——據傳,拓跋堪稱女中巾幗的太後來跟俟呂鄰雲商討對付慕容部落的事,被俟呂鄰雲哄著進了迷醉坊,自此之後,每年的五六兩月,便有一揮金如土的女人來此一遊。
要說這地方正經,卻也正經得很,誰想買到舉世罕見的寶貝,都見天來此轉轉;若是它不正經,委實又有那麼一點子不正經。
“妙彤,你怎來了?”玉破禪問。
玉妙彤望見玉破禪換了衣裳,就道:“八哥,你來這地方做什麼?仔細我告訴嫂子。”她是“正經人”,聽說這地方很久了,但這才是頭會子進來,按說她也是有錢有勢的女人,進來幾次的銀子都有,可惜俟呂鄰雲還沒死呢。回憶一番方才進來後,幾個美貌小童便引著她進了一間雅室飲茶,雅室中掛著前朝大儒的真跡,又擺著南邊的荔枝、龍眼,隻這些,便值了那些銀子,更遑論,後頭進來的一個風姿卓然的俊美公子,在她眼中,若是這公子進了京城,隻怕金蟾宮、慕容南山那桃花二公子也要甘拜下風。
可惜玉妙彤沒那膽量叫俊美公子作陪,吃了茶,隻管自己等人,便把人家俊美公子打發了。
玉破禪拿手整理衣擺,背著手道:“你說給她聽,她也不會信你的。”
玉妙彤冷笑道:“仗著嫂子信賴,八哥就敢胡作非為?”
“到底是什麼事,你說吧。”玉破禪一眼看穿玉妙彤的大義凜然下,必有所圖。
“八哥,”玉妙彤登時委屈起來,因站在走廊中,隻見隔壁屋子稍稍開門後,便有金光閃出,不禁遺憾道:若是金折桂此時沒有孕,倒是能叫她領著她們來開開眼界,耳朵裏充盈著五萬、十萬的喊價聲,磨磨蹭蹭地開了口,“我瞧著憫郡王在書院裏金屋藏嬌,心裏替憫郡王妃不忿,便義憤填膺地說了兩句,誰知道,被憫郡王妃的媳婦子聽見了,那女人又說給憫郡王妃聽,憫郡王妃聽說了,便去捉奸,誰曾想她捉奸不成,跌了一跤,便小產了。”
玉妙彤遮遮掩掩,但玉破禪哪裏不知道是什麼事,當即沉聲道:“你若還是這麼多事,我便把你送回柔然皇宮。”
“可是,憫郡王若是……”玉妙彤雖瞧著比虞之洲有“勢力”一些,但終歸是女子,若是什麼時候上了虞之洲的當,那可就想後悔也不成了。
“我替你跟憫郡王賠不是。”玉破禪道。
“多謝八哥。”玉妙彤歡喜道,心覺自己把他賣給金折桂了,不能不跟他提醒一聲,就又道:“八哥,嫂子知道了,你自己仔細一些吧。”放下心頭的大石,就幹脆好奇地向不時傳出喊價聲的屋子看去。
“你要看就看,做什麼偷偷摸摸的。”玉破禪一邊領著玉妙彤向那屋子去,一邊想金折桂知道了?早先一個驚喜就被梁鬆戳穿,這一個驚喜也隻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