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腿軟似地半跪下來,冒著傾盆大雨,在時不時劃過的閃電與雷聲中,毫無顧忌地用手刨開泥土,將棺材硬生生地刨出。
他緩緩起身,後退兩步,命人將棺材打開。
陰沉灰蒙到令人絕望的天空劈過一道明亮而迅猛的閃電,那刺眼的光芒伴隨著震耳的雷鳴一齊為狂風驟雨助陣。
蕭瑾嵐借助那一瞬間的閃電看見他毫無表情的麵容,心中忽然感到一種沉重的痛苦。
隨後她看見了躺在棺材裏麵色慘白的自己,看見了那不管不顧將她的屍體攬入懷中,眼神冰冷得嚇人的燕昭寒。
她看進他的眼中,仿佛什麼也不看見,猶如一片荒蕪的原野,不見半分生機。
“燕昭寒?你這是做什麼?!”
遠處匆匆趕來幾人,阻止著燕昭寒的步伐。
蕭瑾嵐認出那為首說話之人,正是穆子安的得力手下。
“此女是我南越謀反逆賊,你身為北昭二皇子,還是不要插手為好,以免引起兩國爭端,那此女的罪過就大了。”
“不過一個質子而已,首領何須與他客氣?他若敢插手,便是在自尋死路!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尊貴皇子嗎?”
“正是,二皇子,你娶了這謀逆之賊,吾皇沒有牽連便是大恩了!”
“可不是嘛,這女人可是十分浪蕩的,二皇子不會不知道她不知羞恥地纏著六殿下……不對,太子殿下吧?這種女人還不趕快休棄?”
兩相對峙,蕭瑾嵐心中又泛起絲絲疼痛,如蠶絲般慢慢將她的心髒纏繞收緊。
燕昭寒眉頭皺起,眼中滿是戾氣,冰冷的目光掃向對麵的一眾南越人,一字一句道:“滾開!蕭瑾嵐是吾之妻,就算死了,也是北昭國的魂,不能葬於你南越之地。”
聞言,為首之人神色一頓,眼神迅速冷了下來。
來時主子吩咐了,這北昭質子身份雖存疑,但好歹是北昭皇的兒子,不能太過為難。
正思索間,燕昭寒已經將蕭瑾嵐的屍體抱上了馬,扯過韁繩,夾緊馬肚,不久便消失在雨幕中。
手下的人見了,當即請示:“首領,要追嗎?”
“不必。”不過是個翻不起大浪的質子而已,一具屍體,送他也無妨。
蕭瑾嵐看著燕昭寒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一直壓抑絕望的心情忽然崩潰,她一邊落淚一邊自嘲地笑起來。
終究是她識人不清,為了那涼薄冷酷之人毀了太師府,而如今,真心待她之人,竟隻有那個一直被她忽視不曾回頭看過一眼的,她名義上的……夫君。
正當此時,“轟隆!”一聲驚雷響徹雲霄,這一生匆匆而去,她有萬般未盡的遺憾和愧疚,可終究如雲消散,再無挽回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