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黑,*,苑將馬乾竺長鉞向我當頭砸來,我著地滾身閃開,電閃之下,他猙獰著的臉恐怖之極!鐵鉞再次劈頭砍下,我用盡全身力氣向旁邊滾去,雙腿卻像被釘在了地裏,牢牢的把我拴住,無法動彈。我急得大叫起來,卻又忽然感覺胳膊被誰推了一下,眼睛睜開,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了。
目光視野之中,一位青衣丫鬟緊張的注視著我,麵容甚是清秀。原來剛才是一個夢,把我從夢中推醒的就是她。“大人醒了?太好了!我這就去叫主人!”那丫鬟喜道,說罷轉身出了屋門。
我漸漸從最初的神誌迷糊中清醒過來,仔細打量起所處的這間屋子。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上蓋著棉被,淡淡的檀香彌漫在整個屋子裏。屋中布置甚為簡潔,一張床靠在牆邊,屋中是一張圓桌,邊上圍著幾隻圓凳,此外便沒有什麼了。但這幾樣東西均是上好紅木做成的,十分名貴。床頂垂下的青紗直耷到床底,給人朦朦朧朧的感覺,圓桌上點著蠟台,柔和的散發著令人沉醉的紅光。從青紗中望出去,對麵牆上隱約掛著一幅山水,似乎名家所作。可以說,簡單是簡單了,卻又十分的典雅,看得出,主人身份定然不低。
調整了一下思緒,我開始回憶,自己好像被苑將馬乾竺打落馬下,自料定然身死了,可為何卻又躺在這裏?誰救了我呢?千軍萬馬中,又有誰能救得了我?莫非苑軍將我俘虜了?卻又為何讓我在這裏歇息?難道是想招降我?
身子略略動了一動,渾身立時劇痛無比,腿上,背部,臂膀,還有額頭,無處不是傷口。我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且不去猜想罷,無論如何,能保住一命,也算造化了。
忽聽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耳中響起清脆的話語:“秦大人一醒我便來叫主人了,看起來氣色還是不太好。”聽聲音,說話的正是那丫鬟。話音未落,那丫鬟手挑燈籠進到屋中,後麵快步跟進三個人來。
走在最後那人一個箭步搶了上來,半跪在床邊,手扶床沿大叫道:“大哥!你終於醒了!”原來此人正是楊過。我心中頓時一陣寬慰,既然見到了楊過,那麼此刻我應該是身處安全之所了。我輕輕咳了兩下,笑道:“兄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楊過激動得話語嗚咽,道:“大哥,大哥這麼,這麼一躺就是七天,小弟實在是,唉!”
見此情狀,我也感動不已,忍著疼痛將雙手從被中抽出,握住楊過的手,道:“兄弟不必如此,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楊過沒再說話,隻是坐在床沿歡喜地看著我。
“秦護衛長醒轉過來就好,七天了,著實令人擔心啊。”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扭頭看去,說話之人年約四十上下,錦緞袍褂,目光炯炯,隻是臉色稍顯憔悴。我轉過頭來望向楊過,楊過“啊呀”一聲,慌忙站起,道:“大哥,小弟實在魯莽得緊,見大哥好轉,便什麼都忘了。這位便是我大居國赫赫有名的路大將軍,文韜武略,無所不精!那位是樊城裏有名的神醫聖手奇正奇先生,這幾天一直是他為你治傷。”
那穿錦緞袍褂之人向我一拱手,嗬嗬笑道:“秦大人見笑了,敗軍之將,不敢言勇,
‘文韜武略’四字,實在愧不敢當。”這可是位列我大居國三位大將軍之一的路赫路大將軍,平素在居商城裏早就聞其大名了,此刻親見其人,為其威名所服,我連忙掙紮著要起身行禮,卻被他雙手按住肩頭,強行壓了下去,我這一動,再次扯動傷口,疼痛之下,隻得作罷。我笑道:“路大將軍,恕秦某不能起身還禮了。”路赫笑了笑,擺擺手,道:“不必!”
我轉過頭去,向奇正道:“多謝先生費心為在下診治。”奇正看上去三十左右,一身麻衣,頭紮青巾,雖然衣著簡樸,卻自儀態不凡。隻聽他淡淡道:“不敢當,秦大人在兩軍陣前所向披靡,斬將奪旗,勇退苑軍數萬人馬,那是我樊城百姓的恩人,區區救治,乃在下分內之事。”
我一聽此言,喜道:“苑軍退了麼?太好了!對了,你們如何能在亂軍中救起我的?”楊過接口道:“當時大哥率領我等衝陣,不多時我等便尋不到大哥蹤跡,大夥都十分著急。就在我軍快要支撐不住之時,歇同大纛忽然被斬斷了,苑軍立刻大亂,後來我們才知是大哥所為。杜大將軍便趁苑軍陣形大亂之際,揮軍衝陣,將敵軍殺敗。我們向歇同大纛斷落之處趕去,遠遠的看到大哥被一名苑將斬落馬下,虧得仲孔明將軍箭法迅捷,將那敵將射傷,才把大哥救下。嘖嘖,不知那位苑將是誰,竟能將大哥擊敗,有機會倒是要見見。”
聽楊過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原委,道:“那苑將確實厲害,叫什麼馬乾竺的。被打落馬下,卻非我敵他不過,下次定要報了此仇不可。”那奇正忽道:“秦大人乃在下所見最為勇猛之人,身被數十處傷口仍能在亂軍中拚殺,如今能夠保得命在,實乃造化之功。秦大人,今後萬不可如此魯莽了。”我苦笑道:“千軍萬馬之中,毫無知覺,混不覺得自己受傷,卻不曾想那麼嚴重,嘿嘿。”
奇正探身上前,把住我的右脈,閉眼沉吟不語,眾人都安靜下來,注視著他,期望從他的神色間能窺出一絲端倪。片刻,奇正緩緩睜開雙眼,麵無表情,淡淡的道:“無大礙了,就是還需調養。”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幾個人圍坐在我身邊,稍談片刻,我漸感乏力,眼困難當。奇正見狀,站起身來,道:“秦大人剛剛蘇醒,身子還未恢複,路大將軍,楊大人,我等便回去吧。”路赫忙笑著起身,拱手向我道:“秦護衛長,我等便不叨擾了,你好好歇著吧,明日我再來。”楊過猶豫著從床邊坐起,叫了聲:“大哥…”停了片刻,道:“小弟就在隔壁,大哥有甚事情,盡管呼我。”我強撐著雙眼,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醒過來就聞到了濃濃的肉香,頓時饞涎欲滴。忍著疼撐起身來,往桌上一看,一大盆燉得黃黃的雞湯散發著撲騰的熱氣,一碟素白的蒸豆腐,一碟炒豆芽,簡單卻極為誘人。我有些忍耐不住,翻身就想起床,再疼也不管了,填肚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