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坐好,係上安全帶,池瀾就又忍不住難過。
分明昨天才分開,今日再見,卻覺得恍如隔世。
賀霆深本就眉深目闊,輪廓深邃,如今更是棱角分明雕塑般比例完美,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身上氣勢逼人。池瀾心無端的慌起來,心如小鹿,撲通撲通亂撞個不停,她不由得為自己的戀愛腦感到悲傷和憤懣,即使他那樣不留情麵的侮辱她,即使他現在就是簡單的坐在那裏,什麼都不用做,自己也還是會心動,敗得一敗塗地,毫無尊嚴。
車子行駛到一半的時候,賀霆深的聲音打斷了池瀾的胡思亂想:“打算租房子?”
賀霆深的眼皮褶子很深,眸色漆黑明亮,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情深似海的濃稠,池瀾艱難地別過頭,強迫自己冷下來,不要給人笑話:“是的。”
“我說了,月明橋居你可以一直住。”賀霆深失落似的,凝視著她的側顏:“你不用負氣出走,那本來就是你的房子,如果你實在不想看見我,我搬出去就行。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不安全。”
想起那天晚上那個粉色蘿莉女孩的囂張,池瀾臉上笑容微苦:“不是自己的東西,強留也沒用,這幾年你待我不薄,不用再補償我什麼,早點搬出去對誰都好,畢竟我們一開始,就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
賀霆深中指揉著太陽穴,有點疲倦:“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就寫的你的名字,房產證我改天讓人送去給你。”頓了頓,輕描淡寫道:“池瀾,有時候我懷疑你根本沒有心。”說著,他手指將她耳鬢邊掉出來的碎發夾在耳朵後邊,手指沿著下頷和耳垂細細的摩挲:“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就是說,你能放任自己的老板和你這樣?嗯?”
輕薄帶暖的觸感,池瀾心頭一顫,這該死的曖昧真是讓人著謎。
她強撐著笑起來:“你這樣容易讓我誤會你對我餘情未了。”心硬了硬,她回頭,凝視著他漂亮的眼睛:“既然打算離婚,就不要這樣黏黏糊糊。”
人都是貪心的,今天貪戀他的溫暖和觸碰,明天就會想要更多,會嫉妒會發狂,會生不如死。
賀霆深輕笑一聲,他發現,有些東西越是壓抑就越是反彈的厲害。
他眼神熾熱勾人:“隻是餘情?你以為?”
四十分鍾後,到達賀家寸土寸金地段的老宅。
穿著暗紅色絲絨裙子的賀老太太戴著珍珠鑲邊的老花鏡,坐在輪椅上,就在門口等著。
看見池瀾和賀霆深並肩走進來,爬滿皺紋的臉上漾起蜜糖般的笑容,激動得臉也有些發紅,她拉住池瀾的手,佯怒道:“怎麼這麼久才來看奶奶?明天再來,奶奶就入土嘍!”
老太太對著她左看右看,一會兒說她瘦了一會兒說她眼睛紅是不是熬夜了,還問是不是賀霆深欺負她了。
池瀾心裏一酸,雖然她家境貧寒,家裏又事多,但奶奶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她,每次家裏有什麼困難,不用張口,奶奶就施以援手,對她,也是像親孫女一樣疼愛。
從傭人手裏接過輪椅,池瀾推著她往裏走,擔憂的問:“奶奶又腿疼了?去看醫生了嗎?”
“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緊,但奶奶這次啊,情況真的是不大好,醫生說,沒幾天好活了。”賀老太太說著,睨了賀霆深一眼,不悅的罵道:“你站在那裏板著臉孔給誰看?是在給我這個老太婆甩臉子嗎?你要是不想看我下次就隻把我孫媳婦送來,你連這個門都不要進!”
賀霆深有些無語:“奶奶,一進門你就拉著池瀾問長問短,也沒給我插話的份兒。”
“你還頂嘴?”老太太說著,氣不打一出來,掄起拳頭捶在賀霆深的腿上,“早晚有一天你要把我氣死到底下給你老爹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