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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陰霾。屍體倚疊著堆積起來,堆成了山,血從屍山裏源源不斷地流,流成了河。
明明是初秋時節,空氣已是寒冷如刀。黑暗裏隻能看到血紅的光仿佛幽魂般在周圍盤旋飛繞,隻能從那光裏看到周圍並不分明的倒影。天上下著雨,一雙慘白手沁著血從黑暗裏伸出來,仿佛接引月光。
天幕掀開了一角,冰冷的光從霧氣裏透出來,離合的冷光糾結在一起,沿著地上起伏的血肉緩緩地流轉、沉淪下去。黑雲遮住了月亮,光重新沉入黑暗,隻剩下一道細小的寒光投射到那隻蒼白的手上。那月光不再如水,而是無數的細得幾乎不可見的冰屑,仿佛是死者生前足以凍結世界的絕望。
那個男人慢慢地站起來,頭發混著血泥濕漉漉搭在額頭,一張臉上皮肉翻卷,血肉模糊。手還是那麼僵直地伸著,臉好像也僵了,一絲表情都沒有,如果不是太冷他呼出的氣可以看到白霧,誰都會以為他早已是個死人。隻是那雙眼睛忽明忽暗,泛著幽幽的光。
雨水彙到掌心裏,雨裏帶著絲紅,那人將雨水湊到嘴邊輕輕綴了一口,隻能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劃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仿佛在裏麵嚐到了絲甜味,那是鮮血的味道。
男人在屍體裏慢慢地爬,周圍實在是太黑,刀劍穿過盔甲下的胸膛,將一個個早已沒了氣的士兵釘在地上,他慢慢摸索,腳步踩在一具具屍體上,盔甲之間摩擦發出金屬才有的鏗鏘聲。他翻著周圍的屍體,屍體下麵壓著的還是壓著屍體,層層疊疊,似無窮盡。
他扶著額頭,眩暈像是浪潮,被礁石一擋,消歇了片刻,接著便會變成更大的浪潮打將過來。他大笑,臉上的傷口裂開了,血沿著臉頰流下來,血落在地上,滲入地裏。他還是笑,笑聲越來越大,最後他擋不住身上複發的傷勢,大聲咳嗽起來,那笑聲混雜著鼻腔喉嚨血液翻滾的聲音,再分不出是哭還是笑,隻能感覺到那聲音裏夾雜著喘息,喘息越來越厲害,聲音卻小了下去,最後漸歸於無聲。
他倒在地上像是蝦米一樣弓著背,一口口地吐著血水。似乎有著股信念支撐,他站起身子,費力地拔起穿透身旁屍體的寶劍,然後在另一把劍上打磨,鐵屑一點一點地剝落,劍身也越來越亮。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下了手裏的活計,借著光接著在地上繼續艱難地翻找,他的目光一頓。
那是一個身著銀盔的中年人,和敵人摟抱在一起,兩人的刀劍穿透了彼此的身體,敵人倒了,那人脊梁還半挺著。那人身下是一個四五歲的男孩,閉著眼睛,不知死活。冷光下,男孩的麵容清秀得好像一個女孩。
血滴在男孩如白絹似的臉上,隻見那男孩眼角微微顫了顫。
心髒驟然收縮又驟然擴張,這孩子還活著。
那人將孩子的頭摟在懷裏,卸下盔甲,掀開衣服,在胳膊上細細尋找,然後用刀鋒在胳膊上浮起的腫塊一點一點地切掉。他在屍體堆裏待的時間太長了,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削去了腐肉,血液也由黑變紅,可是劍鋒依舊沒有停,把完好的肉切下來一片,他捧著自己的肉湊到孩子唇邊,鮮紅的血滴滲入孩子幹裂的嘴唇,清秀但慘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吃吧,這已經是現在能找到最好的肉了。”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將肉片一點一點塞到孩子的嘴裏。
孩子還是虛弱得閉著眼睛,隻覺那鮮血如同甘霖,原本空蕩寒冷的肺腑在血液入喉的一瞬蕩漾起一絲暖意。
他在昏迷中急不可耐抓住那隻捧著人肉的手,血淋淋地把肉吞下去,原本兩片慘白的唇瓣因為沾了了血變得紅潤起來。
“這裏的肉你不能吃,太髒,可是我得吃,我死了你怎麼活啊?孩子,記著你的仇人,這些漢人,這些該死的漢人。”他的眼睛忽然之間亮起來,像狼一般凶狠,劍鋒斜側,寒光照在旁邊一具屍體上,看著孩子“我現在用我的血肉喂你,將來你要殺光這些漢人,用他們的血肉來祭奠你的族人。你是草原的子孫,祖先的英靈和可汗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戰場上滿是坑坑窪窪的洞,他用鏽蝕的刀劍把這些淺坑挖得連在一起,然後到處拖屍體,他把突厥人挑出來,扔到坑裏。一抔一抔的黃土灑下來,蓋住了他們族人的麵容,連帶著過往的榮耀和回憶。
幾隻正在啄食腐肉的寒鴉看著食物被黃土掩埋,急得撲騰著翅膀,紛紛過來啄食被他們拖拽的屍體那人幾可見骨的左臂護住孩子,唯一還能使得上的力的右手握著劍柄無力地驅趕,隻有幾根羽毛掉落下來,寒鴉飛起,血紅的眼珠緊緊盯著劍鋒,卻再不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