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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從腦海深處複蘇了,強烈的顫動在混沌裏打開了一點縫隙,眼睛吃力張開一道縫隙,那一線的天光裏,純白色的裙角在眼前飄啊飄的。
他靜靜地躺著,目光轉了一周,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枯枝臨時編成的擔架上,眼前一個女孩拖著擔架帶著自己在冰天雪地行走,汗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地掉在雪地上。她走得很吃力,每走一步全身都在發顫,漫長的道路像把時間凝結起來似的,永無盡頭。
已經感覺不到痛,所有的聲音都從最深處湧出來,喊殺聲,血流聲,風聲,狼嚎聲,模糊地夾雜在一塊兒,像是食腐的寒鴉鋪天蓋地地飛騰而起,聒噪地直欲把整個腦袋都炸開來。
隻有嘴邊的血柱的流淌還是永遠那麼清晰,像是坐在溪邊靜靜地聽著流水潺潺。他努力傾聽著從身體裏流溢出來的聲音,那些寒鴉才慢慢散去。
死寂一片。
死寂裏有光透出來。
“人活著便該有所敬畏。”
“誰……誰在說話?”他在黑暗裏茫然四顧。
兩隻手不輕不重地打在他臉上,伴著焦急的叫聲。
他突然翻身而起。
那女孩被嚇了一跳,向後仰倒,跌坐在地上。
四野寂靜,極夜的星辰遙掛天河之間,天上下著細雪,地上燃著篝火,旁邊便是拉瑪湖,湖水映著星辰,被風吹出無數細碎的光。
跳動的火舌映入少年的黑瞳,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眼神裏帶著審視,警惕,還有忌憚。
那女孩端坐原地,一頭銀白長發如受星光暈染,直垂腰際,眼睛半闔,皮膚白得與雪色相融,幾乎難以分辨,隻是右半邊臉頰似乎被灼燒過,留下一塊淡褐色的疤痕。
她目光始終低垂,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反應,隻是輕輕指了指他,然後兩隻手慢慢抓住他的手,男孩一驚,雙手閃電般抽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隔開女孩的手,直接掐住了她纖弱的脖子。
誰知那女孩脖子上如抹了層油脂,身子一擺,如水蛇一般滑了開去,一轉眼已是兩米開外。
女孩撫了撫脖子,似乎有些疼痛。她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惱怒,指了指自己兩邊肩胛的位置。
少年微微一愣,才記起自己兩邊肩胛上的傷勢,低頭一看,傷口原來已經被包得完好,身上也換了一身衣服,可大概是因為之前的起身和剛才的動作,傷口開裂,血透重衫。
女孩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沿著手臂一點點上移,一直摸到他的肩胛位置,慢慢褪去他的衣衫,包紮傷口,換藥,做得有條不紊。
那少年隻覺得女孩又綿又密的呼吸打在脖子上,纖細的手指劃過之處帶著熱流,酥酥麻麻,別扭無比。
他皺著眉,手腳僵硬,目光四顧,無意間觸著女孩的眼睛,心中忍不住重重一跳,可是女孩沒有一絲尷尬,更沒有一絲停頓,繼續手邊的活計。
少年盯著她半開半合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女孩的眼睛裏蒙著一層幾不可見的白翳,目光空茫無著,仿佛永遠看著無盡遠處。
原來是瞎的。他心裏默默一歎。
女孩完成了手裏的工作,比了個手勢,問他名字。
“離……離……”也許是太久不說話的緣故,他結結巴巴了半天,後麵一個“樊”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女孩擺擺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嘴巴,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也不會說話,不用勉強。
離樊卻是一愣,離樊,這個名字……
一動不動,呼吸,心跳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
這名字是哪裏來的?這名字是哪裏來的……
他覺得腦子裏有什麼東西在湧動,似是蠶竭力在繭裏往外鑽。他竭力地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痛的東西。
他仰望天空,以往有煩心事的時候,想著從前和狼群一起對月長嘯的時候,感覺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會融入夜空,再不複見。
可是這次不一樣,越是不想,那隻蠶越是要往外爬,要把整個腦袋洞穿。
夜,色如凝墨,手帶著顫抖,伸了進去,帶著一點希冀,一點傷懷還有一點隱藏極深的恐懼。
“你見過真正的劍嗎?”男孩覺得那個聲音是從腦海深處浮起的一個水泡。
“見過啊。”那個似是自己的人站在燎天的火焰前,傻傻地問:“師父不就是劍修嗎?你的背後背著的不就是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