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洲微微眯起眼睛,心頭已然湧起一陣煩躁。
他開口的聲音是習慣性的冰冷:“祁小姐過來有什麼事?”
祁落雪在聽到他稱呼的時候,臉色就變了。
所以,她那一槍,的確粉碎了他們之間所有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她抿了抿唇,抬頭望著他,唇角微微漾起笑容。
可笑容裏,卻隻有不舍和眷念,就仿佛那天他被她洞穿,望著她的眼神一般。
“沒有什麼事。”她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而和他一年的時光,她似乎也學會了演戲,而且精於此道——
“我就是來看看,大帥是否無恙。”
“無恙。”賀南洲語調冷漠而寡淡:“所以祁小姐可以請回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看到那副畫的時候,很想知道畫手是誰、什麼時候畫的他,可真見到了本人,賀南洲心頭卻隻有排斥。
他的潛意識在告訴他,不要見她。
“好。”祁落雪衝賀南洲微笑,她福身,用舊時的禮儀衝他行了個禮,聲音若空穀鶯鈴:“祝大帥萬事如意,長長久久快樂安康!”
說罷,她站起身,抬步離開。
他沒有動,就那麼目光淡漠地望著她離開。
在經過他身側的時候,她輕聲說:“對不起。”
隻是,聲音太輕太輕,輕易便融化在了風裏。
祁落雪從會客廳中出來,再沒去任何地方,便直接走到了大帥府門口。
她沒有回頭去看,因為,她已經沒有留戀的資格。
鼻端,忽而飄來一陣花香,她轉眸,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大帥府旁邊的巷子裏。而這裏,和她曾經住過一年的紅梅苑隻有一牆之隔。
裏麵的紅梅越過高牆,探出頭來。
而紅梅樹上,雪花晶瑩如玉,風過處,簌簌下落,讓她赫然想到當初,她立在那樹下,他為她披上大氅,將她凍紅的雙手捂在掌心。
而如今不過短短一載,卻已經相見陌路。
祁落雪的眼淚,終究不受控製瘋狂滾落。
她的視線一片模糊,再看不清方向。
一片雪白之中,赫然是他那日的詰問:“雪兒,我們這麼相愛,你為什麼……”
“雪兒,你可曾有那麼一刻,真心愛過我?”
她想,他不會再知道答案了。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姑娘,坐黃包車嗎?”
祁落雪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轉頭就瞧見了一個拉黃包車的女人。
那女人衝她憨厚一笑,道:“別看我是女人,我力氣很大的!姑娘,您要去哪裏?”
祁落雪低頭看了看自己提著的包,隨即明白過來。
不知為何,一個地名冒出腦海:“南山。”
“南山可是大帥明令的禁地,您——”女人有些猶豫。
“到山腳下就好。”祁落雪說罷,坐上了車。
是啊,南山是賀南洲的禁地,因為這一年裏,他隻要得空,就會帶她去南山。
他不喜歡有人打攪,漸漸地,那裏就成了大家口中的禁地,而山腳入口,也有賀南洲的軍隊把守。
再度來到南山腳下,祁落雪望著遠處的皚皚冰雪,眸子也變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