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四方教眾、各路豪傑大會七賢村,來者足有一千五百餘眾,相聚於方臘漆園,場地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方臘先重申明教教旨,接著曆數朱勔蒙蔽聖聽、讒害忠良、強取豪奪、暴虐百姓之罪,言道:“奸佞隻手遮天,四海九州黑暗,然則人心皆向光明,凡我明教聖徒,須當身先士卒,殺朱勔,清君側,還世間光明清淨,拯救黎民於水火……我但劃江而守,輕徭薄賦,十年之間,便可四海統一,天下太平。”
這一番言語,贏得眾人震天介歡呼。隨後,楊八桶、方七佛等人帶出了方有常一家老小,由方七佛痛述方有常惡行,來者眾人之中,有不少人受過方有常壓榨欺辱,經方七佛一番數落之後,群情更是激憤難抑,眾人暴跳怒罵,說話間就要上前將他亂刀分屍。
方臘沉聲道:“諸位兄弟,聽我一言!”眾人向來奉方臘為尊,故而他這一聲十分有效,大夥隨即強壓怒火,要聽方臘說些什麼,方臘道:“諸位兄弟,天下如方有常這等貪官暴吏,數不勝數,又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如諸位一般受苦受氣,我等舉事,就是要殺盡天下如朱勔、方有常這等狗官!”
眾人深表讚同,這時,人群中有人喊道:“殺貪官,鋤暴吏!”所有人立刻隨聲附和,喊聲震天。
方臘雙掌揚起,掌心向下一壓,四周遂又安靜下來,方臘道:“方有常自然要殺,可不用急於一時,待咱們行過大禮,拿他們一家祭旗!”
方臘、方肥、汪老佛、柳三刀四人在菩薩像前焚起香火,明教教徒紛紛跪下,齊聲念道:“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誦罷經文,拜過菩薩,數十名大小頭領歃血宣誓。方有常一家十幾口,盡皆血濺祭壇。
誓師一過,方臘對眾人說道:“此非久留之地,請同去幫源峒!”
那幫源峒周圍森立茂密,地形險要,廣深約四十餘裏,易守難攻,正是開山立櫃、結夥造反的好去處。
不多日,消息傳遍四方,附近數萬教眾及各路好漢蜂擁而至,大夥擁護方臘為主,方臘自號“聖公”,命方肥頒布軍紀以及官吏任免、人才選拔、獎懲、服色等各類章程。
從此,方臘率領明教教徒及各路豪傑,以梓桐峒、幫源峒為據點,編讖語,偽造“得天符牃”;廣收人心,以“懲奸除惡,誅殺朱勔”為口號;殺貪官,鋤汙吏,攻城略地,江浙一帶豪傑亦聞風而動,端的是烽火遍地,血染煙霞;後聽說鄆城宋公明率領三十六名好漢橫行齊魏,威震河朔,便派人與宋公明聯絡,以期遙相呼應,共謀大事。
一時之間,江浙繁華之地,兵連禍結,荼毒了無數生靈,義軍所過之處,遭殃的不光是大宋官員,受害最深的還是黎民百姓。
這年年底,義軍與城內豪傑裏應外合,攻下杭州,殺了不少官員,就連蔡京的父祖都被義軍從墳裏請了出來,挫骨揚灰,以泄天下人之憤怒。
消息到達宋廷,趙佶嚇得不輕,一麵聽從蔡京等人之議,撤了蘇、杭製造局,罷運花石綱,免去朱勔父子官職,一麵暫停北伐,調兵遣將,任宦官童貫為江淮諸路宣撫使,譚稹為兩浙製置使,率領十五萬大軍,分兩路南下,進軍杭州和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