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攝影記者小劉,陳天天並沒有太多觀感,除了工作上的接觸,私交幾乎為零,甚至於,她連對方的名字都搞不清楚,隻知道他姓劉,還有個拗口的英文名,Dominic。她資曆最淺,自然不好跟著老師們叫他小劉,可若要她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為小劉老師,又左右張不開口,最後隻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叫他的英文名。
這麼一來,陳天天就更不願意與他說話了,沒別的原因,就是開場白太複雜,“Dominic,下午有采訪嗎?”“Dominic,帶子在哪裏?”“Dominic,幫我跟周老師請個假。”哦,不,喊個名字舌頭都要打好幾個彎,這太折騰了!為此,她暗地裏沒少拿他開涮,“看那個多米諾骨牌,頭發染地跟紅毛雞一樣,崇洋媚外吧。”“他當自己在外企呢,放著好好的中文名不用,非要人家喊他的英文名,英文名就英文名了吧,還非要取一個這個拗口的,真惡心!”“那天我媽在電視上看到,攝影記者:Dominic,嚇了一跳,問我,你們組裏還有外國人啊?把我樂的!”
這樣的調侃不多不少,剛好能起到調劑生活的作用,林瓏和吳佳音常常批評她不厚道,但每每說到好笑處,這兩位正義的使者,卻一個比一個笑得花枝亂顫。哦,管他呢,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隻是圖個樂而已,沒有惡意的。
那天,陳天天被佳佳的美女老師張瑩叫去登記新聞稿,厚厚的兩大疊,真是要寫到天荒地老了。她哭喪著臉把稿件抱回自己的辦公室,耳邊猶自響著美人大發慈悲似的話語,“你慢慢弄,實習結束前給我就行了。”
陳天天縱然滿心怨氣,卻也不敢忤逆前輩,唯有抓緊時間奮筆疾書。正巧,那“多米諾”編片子回來了,看到已經整個埋進稿件裏的她,頗為同情地說:“我靠,這麼多,周老師讓你弄的?”
“不是。”她哀怨地搖了搖頭,“是隔壁張老師啦。”
多米諾一聽就爆了,“什麼?!她讓你寫你就寫了?!她又不是沒實習生,欺負人欺負到我們組裏來了!不行,這就給她退回去,寫個球!”
陳天天有些為難,“這不好吧,她是老師,難得讓我做點事,我推三阻四的像什麼樣子。”怕他衝動,又連忙安撫,“你別氣了,我空閑時候替她寫寫,不當正事兒做的。而且這些都是優秀新聞稿,多看看對我有好處,這才寫了一小會兒,就有不少收獲呢!”
“你真是……”多米諾本想打抱不平,無奈碰到個認栽的主兒,真真無可奈何!滿腔激憤無處發泄,最後統統變成了恨鐵不成鋼,“小姑娘,爛好人是要吃虧的!”
“我媽說,吃虧是福,吃小虧,占大便宜。”她嘻嘻笑著,心情突然好了許多,似乎剛才用來說服多米諾的說辭,把她自己也說服了。她如獲至寶般捧著那些優秀稿件,看得津津有味,這些可都是平時接觸不到的寶貝啊,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在這件事上,雖然兩人沒有同仇敵愾,但卻很奇妙的突然變成了有話可聊的朋友,人與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簡單地隻需要一個眼神就建立了。他們總在來回采訪的路上聊些明星八卦或者時事新聞,大多數時候,都是多米諾眉飛色舞地吹牛,陳天天笑眯眯地聽著,時不時潑潑冷水。周老師看在眼裏,笑得意味深長,偶爾也會打趣他倆很般配,陳天天隻是一笑了之,但次數多了總歸也是困擾,便說出了自己已經訂婚的事實。毫無疑問的,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多米諾瞠目結舌地看了她好半天,才勉勉強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才二十吧,陳天天同學!”
“是啊,要不然可能就不隻是訂婚了。”她神色狡黠,很哥們兒地拍了拍他的肩,“喂,這麼勁爆的事我都告訴你了,你拿什麼跟我換啊?”
“換什麼?”他警惕地挪開,心裏自然明白那姑娘所為何事,立馬腳下抹油溜之大吉。
陳天天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想跑,沒那麼容易!速速招來,你那個謎一樣的大名到底叫啥?”
他撥開她的手,嘿嘿一笑,“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劉多米是也!”話說,此人被陳天天逼得沒辦法,隻能被迫接受了這個名字,因為那霸道丫頭說了,要麼把大名告訴她,要麼承認自己叫多米諾。這是不平等條約,但他隻能接受,因為她還說,再要麼,絕交!
陳天天眼見他又想蒙混過關,突然急中生智,“喂,借我兩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