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蘇這天又高高興興的帶著九幅油畫去交任務,她現在已經技術純熟,風景畫雖然適合各階層買主,但最受歡迎的還是臨摹名畫和人物畫,在畫廊負責人暗示之後,水蘇就多準備了這兩類。幾次之後,連畫廊老板她也認識了,是個看上去精神很好的老者,姓孟,水蘇也和其他人一樣稱呼他為孟伯。當時水蘇交易油畫的時候,老頭就在不遠處看著,一點也沒有上來的意思。
“孟伯,你今天又在看畫啊?”水蘇很輕鬆愉快的打招呼,孟伯和幾個老者在那裏對著一副畫評鑒著,水蘇也不在意。老頭年輕的時候就學畫,是學工筆畫的,但也沒混成畫家,也虧得如此,運動的時候也沒出什麼問題,當年他那幾個優秀的同學可都被鬥死了。像他這樣年齡的人都是無法回避那一段曆史的,這也是那一代人的悲劇。
後來老頭就開了這間畫廊,雖然經商,也沒脫離藝術氣息,不像很多商人那麼市儈,就算是畫廊,也有很多一味的講商業運作。其實在繪畫這一塊,國人也確實附庸風雅的多,尤其是油畫,水蘇雖然靠它掙錢,但實在也看不出什麼好來。你就說人物吧,畫那麼辛苦逼真,真不如照相,現在誰手機都有拍照功能,更不用說電腦繪畫,那是想怎麼畫就怎麼畫,方便快捷。水蘇其實是很看好國畫的,那就是意境,而且也不費錢,就是紙和墨。國畫不管怎樣,水蘇還是能看出意思來的,就算看不出來,一般國畫也配上詩詞之類的,總會讓你弄懂弄懂。
“讓我看看你今天帶的畫。”孟伯慢悠悠的踱步過來,幾個老頭也頗有興致,孟伯一邊對他們說:“這就是我說過的小掮客,每個月都收一些畫來賣,畫嘛,就是個好看,也就糊弄一下外行,掛在家裏充麵子。”水蘇臉黑了,就算她知道自己的畫挺垃圾,可你也不能這麼不給麵子啊。
水蘇這次帶了四幅臨摹名畫,三幅人物畫,一副風景,一幅靜物。臨摹的名畫《無名女郎》《珍珠女郎》《吹笛少年》《月夜》,尤以《月夜》這幅畫水蘇最為喜歡,都不想賣掉的,這特麼哪裏是俄國畫家的油畫啊,這分明就是中國的倩女幽魂麼。水蘇指著《月夜》:“這幅畫要單賣,一萬不還價。”她帶來九幅畫,任務是八幅,這幅畫她剛才又看一眼,決定不賣了。
孟伯看了看,點頭對負責人說:“恩,收下。”水蘇傻眼了:“那個,我這幅不賣,讓你們幫著裝裱一下的。”孟伯似笑非笑:“商家是講信用的,這畫我看很好,正好我有個孫女喜歡,我買了送她。”水蘇眼睜睜的看著那幅畫被拿走,心中悔恨起來。這裏有個緣故,水蘇的畫筆很有個性,絕不畫第二張,這是後來水蘇發現的。難道這是為了表示咱是畫筆不是複印件的意思?總之,水蘇想要第二張畫,自己去學畫吧。
雖然一萬元當場就給了,水蘇一點也不高興,眼睜睜的看著老頭把這畫小心的讓人拿走裝裱,憤憤:“老頭,你不是說這些畫就是糊弄一下外行,掛在家裏充麵子嗎?你買去糊弄孫女啊?”生氣之下也不叫孟伯了,直接老頭了。
孟伯樂嗬嗬的說:“一堆瓦片裏總能有一兩顆珍珠的,畫這幅畫的人能不能介紹認識一下啊?我對他的畫很有興趣,比起你拿來的其他人的畫,這幅畫很有靈氣。”水蘇心裏腹誹,是很有靈氣,她因為喜歡這畫,真的在畫筆畫的時候注入了生力,那畫上的植物都仿佛活生生一般,少女也顯得栩栩如生,她覺得比起原畫來說也不差啥了,可能就差點意境吧。
看老頭的熱切,水蘇攤手:“不好意思,這人我也不認得,用五千元買的,本來是自己要收藏的。人家賣了畫就走了,你知道的,我就是收畫的,除了幾個認識的,其他賣畫的都是一個介紹一個的來找我的,也沒幾個打算長期合作的。”人是沒有,畫筆兄我也不會介紹給你的。
這時候忽然負責人跑過來:“孟伯,不好了,小溪發病了。”孟伯再也顧不上其他:“人在哪裏?”負責人說:“就在後麵,剛打了電話叫救護車了,孟伯你別急···”孟伯踉踉蹌蹌的向後麵走去,其他幾個老頭也趕緊跟上去,大家臉色都不好。水蘇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畫廊後麵很大,是一個工作間,有些小幅作品就在這裏裝裱,大的作品就要專門的作坊來製作了。水蘇一進去就看到大家圍著一個人,她走進看那是個女孩子,臉色痛苦,已經昏迷。孟伯老淚縱橫,大家圍著卻不敢移動,現在已經吃了藥,隻能等救護車來了。
水蘇聽大家的話知道這少女是孟伯的孫女,也就是孟伯買畫要送的人,從小喜歡繪畫,但因為心髒病的緣故,也無法上大學,這畫廊其實是孟伯為了孫女開的,他兒媳婦心髒病去世的,兒子也再婚了,祖孫兩相依為命,隻是這心髒病縱然有錢也是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