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迎麵而來的身影自然就是在大廳中追出的儒生,也就是陳寧三叔。陳寧見到三叔火急火燎的樣子心中感覺一陣暖流流過,“在這陳家恐怕隻有三叔是真正關心我了”,陳寧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三叔。”儒生名叫陳遠江,在陳家這個以武立家的家族陳遠江是為數不多走的文官路子,現在在大涼的兵部任文職。見到陳寧陳遠江略微緩了口氣,也不管院內發生了何事隻是訓斥道:“寧兒你太莽撞了,怎可讓你父親當眾下不來台,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你....”陳遠江還要再說,卻見到陳寧臉上依然洋溢著淡淡笑容話語不由一頓,“罷了,罷了,知道你從小就倔強,可是沒想到你如此......先隨我去城外的別院住下,之後的事待你父親氣消了,我再為你求情在,走吧。”說完轉身帶著陳寧向府外走去。陳寧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沒多久,他的弟弟便帶人衝進了他的院落,看到滿地家丁在哀嚎並且郝壽的屍體躺在血泊中,他那俊美的麵龐此刻布滿猙獰,滿是憤怒。他倒不是為郝壽的死而憤怒而是因為郝壽乃是他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沒想到陳寧居然不顧及他的臉麵居然當著這麼多人把郝壽打死了,這讓他感到丟臉,看向角落裏還在顫抖的郝人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揣在郝人的臉上。可憐郝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的主人向狗一樣的打掉了兩顆門牙,這才回過神來哭訴著:“公子要為我們報仇啊,他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居然把郝壽活活打死了,公子。”“廢物閉嘴”。陳致越聽他的哭腔越是感到氣憤,不由得大吼一聲嚇得郝人脖子一縮聲,不敢出聲。“給我追”。陳致大吼一聲就要帶領家丁去追趕陳寧。跟在他身邊的一名老仆見狀急忙說道:“公子,剛才下人看到陳寧被三爺帶走了,我們現在就算追到了有三爺在我們也不可能那他怎麼樣,不過他已經被趕出陳家,我就不信三爺能一直護著他,到時候才是我們報仇的時候”。陳致聽到老仆的話本來就是滿腔怒火現在更是熊熊燃燒,不過他也不能對這老仆發火,因為老仆是他母親仁顯公主從宮中帶來的,身份地位都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輕辱的。隻能咬牙道:“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起來被我抓住機會定叫他生不如死,鄭伯,找人盯住他一旦有動靜就稟報我,哼,居然為了一隻狗想殺我,我就先弄死你”。說完強壓心中怒火如暴怒的獅子般轉身離去。“這群廢物不如的東西全部趕出陳家,哼”。陳寧當然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他從來沒把陳致放在眼裏。在他眼裏陳致隻不過是仗著顯赫家世胡作非為的紈絝罷了。和陳遠江出了陳府大門早有門房仆人準備好了馬匹恭敬的牽與二人,陳遠江雖然走的是文官的路子但是作為陳家的一份子騎術肯定不會差,踩著馬肚下的馬鐙利落的一個翻身便穩穩的坐在馬上,動作瀟灑至極,陳寧自是不落後,早已安穩的坐在馬鞍上,輕磕馬肚馬匹便小跑開來,一路上叔侄二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催著馬匹向城外跑去,由於此時已是日落街上行人和攤販並不是很多,但饒是如此作為大涼的心髒燕京此時路上還是有著不少的人,盡管陳遠江是大涼一流世家中的陳家之人也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縱馬飛奔,若被朝中禦史監的那群古板夫子參上一本也是極麻煩的,所以他們的速度隻能適中。陳寧對這一切倒是無所謂,在陳家壓抑了十四年這一刻的他就像是被放出籠的鳥兒,神清氣爽,看著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第一次無拘無束的,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燕京的天這麼藍,燕京的人們如此可愛,此時的他很想縱聲大笑,但為了避免麻煩他硬生生的止住自己,饒是如此依然無法影響他心中的輕鬆快樂。大約和陳遠江在燕京的大道上耗費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從燕京的西門出了城,燕京作為大涼的心髒一天十二個時辰城門都不關閉,不然他們今天就出不了城了。剛出城門二人便縱馬狂奔,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一座山莊的門前,山莊的大門匾額鐵畫銀鉤四個大字“一江山莊”,陳寧知道這就是陳遠江在城外的莊園,陳遠江生性喜靜,所以除了平常陳家有事才會呆在城內的陳家的大宅其餘的時間皆是待在城外的這座山莊內。許是門房聽到了門外的馬蹄聲,不待陳寧上前敲大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門房見到陳遠江帶著背著包袱的陳寧略微吃驚也不多話隻是恭敬的向陳遠江行禮“去收拾一間客房”。說完帶著陳寧向院內行去,天已經黑了,但是一江山莊內點著幾盞透亮燈籠陳誌也不覺得夜色黑暗,倒是借著透亮的燈光陳寧發現一江山莊內布置的十分典雅,院子正中一座假山流水不絕,聽著嘩嘩的水聲陳誌感覺心中的平靜。“怪不得三叔不願在城中居住,這裏比陳府可絲毫不差甚至還猶有過之”一進陳遠江的書房陳寧笑嘻嘻的說道。“哼,你還有心情看風景,以後你就在我這裏住下,什麼時候你父親的氣消了,我再去勸勸你父親,畢竟你們是父子,他不會真的不念親情的”說到這裏陳遠江的語氣不由得柔和許多。陳致聽到陳遠江說到正事當下麵色一冷,語氣生硬說道“三叔今日你也看到在整個陳家究竟有多少人還念著你說的親情,在我看來他們巴不得我離開陳家,他們好去抱皇室公主的大腿”。“寧兒,我知道這麼多年大哥不在你所受到的排擠,你心中有怨氣,可是如今大哥已經回京一切都會好的”。“好?我不信三叔你看不出來我在陳家的處境,他回來了又能怎麼樣,難道他能改變一切嗎,今日他把我逐出陳家難道還證實不了一切嗎,我知道他有苦衷,可是.......”說道這裏陳寧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他何嚐不想象其他孩子一樣擁有一個關愛自己的父親,可是就是這一個平凡至極的心願在現實中卻是那麼遙不可及。“哎”。陳遠江看到陳寧的淚水不由得長歎一聲,“既然知道你父親的苦衷你今日又何必,何必.....“又何必為了一條狗而要殺陳致吧,嗬嗬”陳寧自嘲的笑了笑。“在你們的眼中小犬不過是一隻狗,可就是你們眼中的這隻狗陪我度過了在陳家最孤獨的時光,就是這麼一條狗在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奮不顧身的保護我,還是你們眼中不值一提的狗在沒人關心在意我的時候一直陪著我,可是今天...今天就是因為驚嚇到了陳府的嫡子而被下人打死,當我趕到的時候我永遠忘不了小犬看我的眼神,我為什麼不能殺他,在你們眼中他是陳府的嫡子,命金貴可是在我眼中他的命卻永遠比不過一條狗,我隻恨我到的太晚,不然縱是殺了陳致我也不會讓他傷害小犬因為在我眼中小犬就是我的親人,今日之事我無悔”。說完陳致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嚎啕大哭起來,陳遠江沒想到陳寧心中一條狗居然如此重要,更沒想到陳寧在陳家的排擠居然比自己想象中嚴重得多。此時看到陳寧嚎啕大哭不由得想到陳寧才十四歲終究是個孩子。靠近陳寧左手拍了拍陳致的肩膀,想要安慰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陳致卻很快止住了哭聲,收斂情緒目光灼灼的看著陳遠江“陳家我不會再回去了,在那裏我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有的隻是令人窒息的冰冷”,陳寧擲地有聲的說道。陳遠江知道陳寧的脾氣知道多說無用,便也不再多說衝陳寧揮了揮手,衝門外的下人吩咐一聲,陳寧也不願多說跟在下人的身後向客房行去。臨出門陳致頓了頓腳步,“三叔永遠是我三叔”。說完大步踏出書房。“哎”陳致離去不久書房內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歎息。陳寧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拿出從陳家帶出的大涼地圖,看著略顯陳舊的地圖陳致臉色漸漸沉重,出身陳家的陳寧自然不會對這天下一無所知,他略微知曉些如今的天下大勢。整個中原大地大致分為兩大國,這兩大國家以中間的天水為界劃江而治,大江以北被大涼占領,大江以南被晉國占領人們稱之為北涼南晉。兩大國的東方被連綿不絕的大海包圍著,而西方則是以群山為主的山地,被世代居住在山中的土著“山越居民’占據著,時不時的跳出來造反。兩大國對這一點還是很有默契的對於這群時不時跳出來搗亂的山越居民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就是一個字殺,恨不得趕盡殺絕,但是山越居民每次大敗就會退居山中,然後過個十年二十年再次跳出來就這樣循環往複。而大涼國的北方就是比較另人頭疼的遊牧民族了,他們時不時的擾亂大涼國的北方邊境,甚至一度突破大涼北方的屏障打到了大涼國的燕京城下,但是最終被大涼國擊退,但是這並沒有讓他們有任何的忌憚,仍是不停地扣邊,最近幾十年他們中出現了一個偉大的首領叫叫什麼猛的,陳寧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總之他們的實力近十幾年來膨脹的厲害,而在更往北和大晉國的南麵則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國家他們都向這兩個國家臣服不過相對於勵精圖治的南晉,現在的大涼在經過四代君主的安穩日子之後,越發的不思進取了,已經沒有了大涼開國皇帝燕無敵的雄心壯誌,安穩的日子已經要消耗掉他們體內的血性了。麵色凝重看著地圖的陳寧漸漸舒展緊皺的眉頭,下定決心般的一拳垂在了地圖的一角,那兒位置赫然是大涼的最北的一座城池,落雁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