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斐利亞·福克打算怎麼辦呢?這真是很難猜測的。不過,看樣子這位冷靜的紳士是想出一個辦法了,因為,就在這天晚上,他司機找來,對他說:
“燒大火,開足馬力前進,等煤燒完了再說。”
過了一會,亨利埃塔號的煙筒又冒出了滾滾的黑煙。
輪船又繼續以最高的速度前進了。但是,正如機務員說過的那樣,兩天之後,12月18號,他通知福克先生說,煤已經不夠今天燒的了。
“別壓小爐火,”福克先生回答說,“相反地,現在要繼續燒大火,煤燒光以前不能讓機器停下來。”
這一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斐利亞·福克測量了水深和計算了船的方位之後,就把路路通叫來,叫他去把船長斯皮蒂請來。這個小夥子現在就好象是奉命去打開一個老虎籠子似的。他走進了後艙,心裏說:
“不用說,這家夥準會大發雷霆!”
果然不錯,過了幾分鍾,隻見一個人,連叫帶罵,活象一顆炸彈似的跳到後艙甲板上來了。這顆炸彈就是船長斯皮蒂。顯然它是馬上就要爆炸了。
“我們到了哪兒了?”他氣急敗壞地嚷著說。這是他的第一句話。說真話,這個老實人要是萬一現在帶著這股氣勁中風暈過去了,那他準不會再活過來了。
“我們到了哪兒了?”他重複著問,臉都氣紫了。
“距離利物浦七百七十海裏(合三百法裏)。”福克先生非常沉著地回答說。
“海盜!”安鳩·斯皮蒂喊著說。
“先生,我把您請來……”
“你是海盜!”
“我把您請來,”斐利亞·福克說,“是要請您答應把船賣給我。”
“不賣,見你的鬼去吧,我不賣!”
“因為我要燒掉它。”
“什麼?要燒我的船!?”
“是的,至少把船麵上的裝備燒掉,因為現在沒有煤了。”
“啊!燒掉我的船?”船長斯皮蒂叫著說,他簡直氣得話也說不上來了。“我這條船足足要值五萬美元(合二十五萬法郎)!”
“喏,這是六萬美元(合三十萬法郎)!”斐利亞·福克回答說,同時遞給船長一疊鈔票。
福克先生這一手在安鴆·斯皮蒂身上產生了一種奇妙無比的效果。沒有一個美國人看見這六萬美元會毫不動心。轉眼之間,船長已經忘掉了他的憤怒,忘掉了那好幾天的禁閉,也忘掉了對福克先生的怨恨。他的船已經用了二十年了,這樣的買賣簡直太好了!……這個炸彈是再也不會爆炸了,因為福克先生把雷管給拔了。
“那您可把鐵船殼給我留下來啊。”船長用非常溫和的語氣說。
“鐵船殼和機器都留給您,先生。咱們算講好了?”
“講好了。”
安鳩·斯皮蒂抓起那一疊鈔票數了一下,裝進了口袋。
路路通看了這個場麵臉都給嚇白了。費克斯隻差一點沒暈過去。福克到現在差不多已花了兩萬英鎊。可是這個福克他還把鐵船殼和機器白送給船長,那就是說差不多白送了他一條船的全部價錢!說實話,他是不在乎的,因為他從銀行偷來的錢總數達五萬五千英鎊!
等安鳩·斯皮蒂把鈔票裝進衣袋之後,福克先生說:
“先生,您別為這事感到奇怪,您要知道我如果在12月21號晚上八點四十五分不能回到倫敦,那我就會損失兩萬英鎊。因為我在紐約沒趕上船,而您又不肯送我到利物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