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群“長鼻動物”,——奧德上尉的措詞,——驀地向前、向後移動起。前麵的各支小隊充當車隊的先鋒,後麵的仍跟著我們的火車。似乎全都橫下心來決不放棄。
同時,在這段較寬的道路兩側,還有一些大象陪伴在我們左右,好像是守候在貴婦乘坐的馬車旁的騎士。它們雌雄混雜,身形大小不一,年齡也參差不齊:有二十五歲的壯年象,有十六歲的中年象,有上百歲的暮年老象,還有緊貼著母象、用嘴唇——不是象人們有時認為的那樣用鼻子——銜住媽媽的,一邊吃奶一邊走路的象寶寶。整支隊伍井然有序,從容不迫地依著“鋼鐵巨獸”的速度而調整自己的步伐。
“它們若是這樣把我們一直護送到湖邊,我還能同意……”莫羅上校說到。
“是啊……但如果路變得更窄,情況會怎麼樣呢?”卡拉加尼接口道。
危險就在這裏。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平安無事,我們已行程十二公裏,而從營地算起至普蒂裏亞湖約有十五公裏。僅有兩三次,幾隻大象橫在山道中央,似是想把路堵住;但是“鋼鐵巨獸”尖利的長牙直指前方,朝它們猛開過去,呼出的蒸汽直噴到它們的臉上,這些大象便慌忙散開給它放行了。
到上午10點鍾時,隻剩下四五公裏便可到達普蒂裏亞湖了。至少在那兒,——希望如此,——我們將相對安全一些。
在抵達湖泊之前,如果這支龐大的隊伍不會顯露出更大的敵意,邦克斯便計劃從普帝裏亞湖東側經過而不做停留,以便次日走出萬迪亞斯山區。之後再到朱比勒波爾車站就隻是幾個小時的問題了。
在此我還要說明:這一地帶不僅很是偏僻,而且相當荒涼。沒有一個村莊,沒有一處牧場,——草木不豐導致的結果,也沒有一個商隊甚至一個旅行者。從我們進入本代爾肯德這片多山的地區後,就沒遇到過一個活人。
近11點鍾時,“蒸汽屋”選取的這條夾在兩道高聳山梁間的穀地開始收縮。正如卡拉加尼所料,道路在通到普湖之前重又變窄了。
本就頗為嚴峻的形勢隻會更加惡化。
當然,如果大象隻是在車前或是車後列隊行進,困難不會有所增加。但那些在火車旁側走著的大象不可能再保持原來的隊形。它們要麼把我們的車擠到的岩壁上撞碎,要麼會掉進路邊隨處可見的深淵中。因此出於本能,它們肯定跑向隊首或隊尾,結果勢必造成火車既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情況複雜了。”莫羅上校說。
“是啊,現在,我們必須衝入象群。”邦克斯回答。
“好,衝啊,咱們往前衝!”奧德高喊。“哼!巨獸的鋼製象牙可比這些蠢東西的骨製象牙強多了!”
“長鼻動物”對靈活善變的上尉來說,又是一些“蠢東西”了。
“那是自然,”馬克·雷爾中士附和了一句奧德,又說:“但我們是一比一百!”
“不管怎樣,前進!”邦克斯喊道,“否則象群就全超過去了!”
“鋼鐵巨獸”接連噴出幾股氣流,行進得更快。結果走在前麵的一隻大象,臀部被它的長牙刺中了。
那動物痛得一聲大吼,整個象群也憤怒地騷動起來。一場後果尚無法估測的戰鬥已迫在眉睫。
我們已經拿起武器:步槍上滿錐形彈,卡賓槍填實爆破彈,左輪手槍也都荷滿子彈。總之做好了打退每一次進攻的準備。
一隻體形巨大、樣貌凶殘的雄象首先挑釁,它把長牙固定不動,兩隻後腿有力地支撐住地麵,這樣轉過身來麵向“鋼鐵巨獸”。
“是個‘居內士’。”卡拉加尼喊道。
“罷!隻有一個象牙!”奧德上尉輕蔑地聳了聳肩。
“這才更厲害!”印度人接道。
卡拉加尼對這頭大象的稱呼是獵人們專來指隻有一根象牙的雄象的。它們格外受到印度人的敬重,尤其是右邊象牙缺失的大象。眼下的這隻便是如此,正象卡拉加尼所說,也和它的同類一樣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