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很快,密密麻麻的雨滴,便從陰沉的天空落下來,砸在他的臉上。
他倔強的跪在地上,任由雨水衝刷著身體。
他沒錯!
所以,不會認錯!
他也是村子裏的人,為什麼偏偏他就受到如此待遇!
小季不服。
“哐當——”
木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姥姥那具年邁的身軀,出現在他麵前。
“你知錯嗎?”姥姥問。
小季扭著脖子,倔強道:“沒錯!我沒有錯!”
“你……”姥姥麵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氣得連連咳嗽,“無知豎子!無知豎子!”
“哼……”小季依舊不服輸,“我不明白,為什麼隻有我不能去神木林?我也是族裏的一員,為什麼其他人能去,就偏偏我不能去?就因為,就因為我是個沒有爹娘的野、種嗎?”
此話一出,姥姥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
“不是我這麼說自己,而是他們這麼說我的!”小季狠道,“從小到大,族裏的人,從來沒有把我當過族裏的一員。那些人,不僅對我冷嘲熱諷,還縱容他們的孩子,合夥來欺負我……我……我爹娘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一直不告訴我?”
“轟隆——”
電閃雷鳴,雪亮的電光打在他的臉上,給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增添了幾絲狠戾。
姥姥的手,緊緊地抓在門上,似乎因為他的這番話,變得情緒激動。
“難道說,我真的是野、種……”
“閉嘴!”姥姥憤怒地打斷她,整個人氣得上下欺負,“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也不準你這麼說你娘。”
“那……”小季從未見過這樣的姥姥,原本的質問,也變得有些心虛。
“告訴我,你知道錯了嗎?”姥姥厲聲道,“以後,還去不去神木林?”
小季眸光一暗,冷聲道:“我沒錯,錯的不是我。”
“你……事到如今,你還嘴硬!”姥姥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你就跪在這裏,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什麼時候起來!”
說完,又在門口停了一會兒,發覺小季真的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便失望地轉身,回到了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茅屋裏。
小季跪在地上,雨水淋濕了他的衣服,順著額頭,滾到下巴,最後打了個轉兒,落到地上。他的雙手捏成拳頭,放在兩側,眼睛裏卻是決絕和堅定。
他沒錯,他不會認錯!錯的不是他,是族裏的規矩!
最終,他倒在了那場瓢潑大雨中。
等他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小季,你終於醒了。”
剛一睜眼,還沒有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到一張充滿驚喜的臉。
那是族長的女兒,名叫艾草,今年七歲,長得聰明伶俐。
小季看到她,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會在這裏?”說著,他又看了看周圍,明顯不是他之前住的茅草屋,“這裏是……”
“這裏是我家。”艾草道,“三天前,你淋雨暈倒了,可嚇壞了姥姥。所以,我娘親就做主,將你從山坡接回來,請了易娘來幫你看病……”
艾草像隻麻雀,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但小季從她嘴裏,將事情的真相,聽得個七七八八。
所以說,他現在是在族長家裏養病。
說來奇怪,族裏雖然厭惡他,但卻不會看著他死去。而族長的夫人,也就是艾草的母親,對他也算是比較客氣,至少,比起族裏的其他人,客氣很多。就連他們每個月領的糧食,也是族長夫人的爭取,才換成大米。
至於艾草,別看她年紀小小,但她的身份,除了是族長的女兒之外,還是族裏的巫女。
所謂巫女,便是神的侍女,是族裏與神溝通,傳達神旨意的人。
往往,巫女都是從小培養,並且終生不能婚嫁。
而巫女身邊,會有一個教養巫女的人,成為巫女侍者。
現在的巫女侍者,便是艾草口中的“易娘”,也是他們整個族裏,唯一的大夫。
因著艾草特殊的身份,讓小季著實受了不少的苦。
從小,族裏的人就被大人告知,巫女是族裏的希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於是,巫女在族中,有著超凡的地位。
族裏那些同齡的小孩兒,對艾草是又敬又怕。
可是,小季卻是其中的怪胎。
在所有人都會艾草,恭維愛戴的時候,他卻對艾草的示好,表示厭煩。
為此,惹怒了那些小孩兒。那些人沒事,經常欺負他。幸而,小季也不是柔弱的性子,別人欺負回來,他會十倍的欺負回去。
隻是,有時候還是擋不住,那些人在背後下手。
現在,聽艾草說,他在族長家裏養傷,便想著回去。
哼……
他有今天,說到底,還不是拜了族長所賜。
所以,他對艾草的示好,從一開始就排斥和厭惡。
“姥姥呢?”他問。
“姥姥在山坡。”艾草回道。
“哦,那我回去了。”小季說著,便要起身。
“哎,你別動啊。”艾草攔住他,“你昏迷了三天,現在身體還弱著呢,不能回去。我下午,就給你燉點雞湯,補補身體……”
“不,不用了。”小季馬著臉,並不打算接受小女孩兒的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