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真的!”歹徒高喊道:“這回的炸藥是真的,我也是真的,你們要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要開炸啦!”
史蒼南忙喊道:“不要急!有話好商量!有什麼要求,你提提看。”
歹徒說:“我沒有別的要求,我要你們把俞青田給我找來,我要和她見麵。”
史蒼南道:“好!我們和有關部門商量一下,請你等一等。”
“不能等太久了!”歹徒喊道:“我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如果半個小時以後還沒見到,我就動手炸人質啦!”
榮富陽舉著小喇叭,和歹徒慢慢磨。史蒼南則在旁邊和陳淳安、宋建德、黃桐廬等市領導商量。市領導的意見是向省紀委重案室主任於天青報告一下,看他有什麼態度。於天青又向省紀委領導作了彙報。最後,委領導同意於天青的意見,那就是救人質要緊,同意讓俞青田和歹徒見麵。
一輛白色的警車開了過來,警燈一閃一閃,像是閃出一條紅色的河流,在漫無邊際的人群中衝開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不斷向前撕開,撕開,一直到撕向農業局新大樓的院子裏。
被警車撕開的每一段缺口,都很快被人群自覺地縫合。
在一陣巨大的晃動中,人群中不時有一撥人沸騰起來,揚起一陣陣喧囂。
史蒼南向歹徒喊道:“俞青田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能不能先把人質放下來?”
歹徒說:“不行。你們讓俞青田上來,我有話要當麵問她。”
這時,警察已經在窗台下的地麵上鋪起了一層氣墊床,防止上麵的人質跌落。
在萬眾矚目之中,慢慢地,俞青田出現在了窗台邊,和大胡子歹徒麵對麵站著。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俞青田的問話,通過歹徒手裏的小喇叭傳到了樓下的。
“你愛我嗎?”歹徒說:“我的日子不久了,我最後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這並需要問。”俞青田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惟一愛的,就是你,不,還有我的孩子永康。”
“好,那我再問你。”歹徒說:“既然你愛我,可你為什麼和宋建德有了孩子?為什麼?——為什麼!”
歹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最後一個“為什麼”聽起來非常恐怖。
“請不要把孩子扯到別人頭上去。”俞青田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一直愛著我。既然愛我,就該替我想一想,替我的家人、同事,想一想。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麵,你這樣汙辱我,也汙辱了我的丈夫傅金華,還有我的同事宋建德。其實,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希望你尊重他們。”
“不!我今天就要把這件事問問清楚!”歹徒惡狠狠地道:“究竟誰是孩子的生父!如果是傅金華的孩子,我可以放他一碼。可是……”
“現在誰都知道,傅金華的血型和我兒子的血型不配,”俞青田說:“他不是孩子的生父。但是,這件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歹徒說:“如果是宋建德的孩子,就證明你對我不忠,證明你這些年來一直背叛了我!”
“今天到了這一地步,我俞青田算是夠倒黴了,也被你徹底毀掉了!”俞青田痛苦地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希望那次沒有去桐州,沒有在展銷會上認識你!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還要這樣當眾丟人了!”
“我知道你後悔認識我,後悔愛上我。”歹徒說:“可是,我不後悔。我隻後悔沒有幹掉宋建德。今天看來,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幹掉宋建德了。但是,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聽了這陣狂笑,俞青田問。
歹徒笑罷,說:“但是,宋建德的兒子還在我手裏。今天,我要讓他眼睜睜地看到,他的兒子被我炸死在這裏。我要讓他的兒子,血肉橫飛!我要知道,和我搶女人的下場就是——生不如死!”
還不等俞青田解釋,歹徒已經點燃了導火線。
孩子看到導火線的煙霧,嚇得在窗台上亂蹦亂跳。窗台下,成千上萬雙眼睛陷入了一片驚恐之中;成千上萬雙嘴巴同時發出了驚愕聲。
就在這時,俞青田一把攔住歹徒,對他說:“你真的想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嗎?”
“是誰?”歹徒急切地問。
“你還記得我們在桐州初次相識的日子嗎?”俞青田憂傷地問。
“記得,我們一見鍾情,墜入情網,從此沒有分開過。那次我們在桐州一呆就是半個月,我終生難忘。”歹徒說。
“你算算我們孩子出生的時間。你不在意,可我自己很在意。”俞青田說:“按照時間推算,我正是在桐州的時候懷上孩子的。”
“那麼孩子的生父?……”歹徒驚奇地問。
“不是別人,正是你!”俞青田說。
“那你以前,為什麼一直不說?”歹徒問。
“愛是自私的。你隻顧著你自己。”俞青田說:“可我想的不僅僅是你,還得想著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丈夫金華為我犧牲了很多,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我得維護他這個丈夫的尊嚴。這,就是我一直不願意讓人知道真相的秘密。”
這時,導火線已經越來越短,越來越短,即將引爆炸藥。
俞青田上前抓住傅永康,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伴隨著一聲驚叫,孩子重重地掉在了氣墊上。
這時,歹徒也抓住俞青田,把她往下推,要她趕快逃生。
可是,俞青田卻緊緊抱住了歹徒,說:“別推我。我並不怕死。我隻想讓你知道,在這一生中,我也擁有過愛人,擁有過愛。”
歹徒抱著俞青田,突然哭泣起來。
就在這時,炸藥響了,“咣——當”一聲,一股濃煙像烏黑的雲團在窗台上炸開。
粉碎的石塊和軀體散落在各處,發出零零落落的撞擊聲。
有兩截絞在一起的東西,落在院子裏,落在眾多市領導的跟前。
大家睜眼一看,——這是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一隻嫩白,一隻土黃。
砸在地上後,白嫩的拳頭撐開了,裏麵露出一件東西,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著。
那是個小動物,玉質溫潤貴重。可現在,誰也說不清它是可愛,還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