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站到銅鏡麵前,對著銅鏡,拉了下衣領,鏡子裏麵的人,連她自己都有些陌生,一身微白的寬大的男裝,豎好的發髻往後一披,她拿出一瓶茶香粉,往身上一撤,身上一股清爽的茶香,向著鏡子一笑,眼中泛起一道明慧的光,與之前的完全判若兩人。
身著華衣的人縫坊裏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然而那雙守著星兒的眼睛卻沒有看到星兒出來,星兒扮成的俊美翩翩公子從他身邊走過,他也沒有覺察出來。
東風大街上,包子坊關了,小飯館關了,往來的人也在變,一切都在變著,唯一不變的是街道邊的釋天子,他神算子牌的豎旗沒有變,坐的位子也沒有變,就好一個在等一個去了遠方的人,隻要他稍作改變那個回來的人就不能找到他。
東風大街上唯一清冷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算命攤子上,這時候,一錠銀子出現在他的桌子上,人未到銀子先行,泛著誘人的光芒,“算一掛。”
釋天子的目光從來人的下身往上看,而且他的身上泛著一股讓人神情氣爽的茶香,一身的貴氣,而又有些超凡脫俗,這樣氣質的少年到是很少見。
“公子貴姓?”
“雲星。”釋天子向他點了一下頭,覺他人如其名。
“公子想算什麼?”
星兒雙手將外套往後一拉,坐在他麵前的長椅上,“算命。”
釋天子看著他,看著釋天子的神情,他微微往後仰了一下身,這個人,仿佛可以看到他心中所想。
“公子神憂,前路步履維艱,若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憑你的聰慧,必能有所成。”
星兒點了一下頭,他所說的,也正是她要去做的,“我要算的是,”他拿起筆,釋天子看著他,知道被他的“算命”二字擺了一道,他很快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推到釋天子的麵前,“化鳶”二字。
釋天子皺了一下眉頭,“我要算的是它的命。”看著釋天子久久不語,星兒接說道:“前輩請明示。”
釋天子看了他一下,見他神情認真,說道:“化鳶是一種上古時候的精靈,曾是人類最好的傳書工具,因為它們有其特定的讀取術,它們傳送的內容不會被任何人看出,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到現在,已經沒有人看到過這種東西了,公子若是問它的命,這種精靈活在過去。”
星兒的手漫不經心敲桌子,漫不經心地說道:“真不明白你釋天子的神算招牌怎麼還能立在四方城內,”釋天子看著他沒有什麼反應,這樣的客人,他遇到的多了,連他接下來會怎麼做他都知道。
他眨了一下眼,又在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那它的主人的命運呢?”
釋天子看著,若他再不知道星兒想問的是什麼,那麼他真的就沒那個能耐呆在這裏了,他說道:“巫山,巫山是那一族人的生地,也是他們的歸宿之地,他們一直都在那裏。”
釋天子不像是在算命,而是在推命,所以他算得比誰都準,“多謝前輩。”星兒拱手禮道便離開。
“公子要是去巫山就帶上這個。”他遞給他一本羊皮舊書。
星兒接過,一陣陳腐的氣息撲鼻而來,他翻開第一頁,“傳書?”百年前,這一本傳書曾風靡一時,現在倒是很少見。
“是的,公子要找的資料裏麵有。”釋天子看向向自己走來的賭錢少年阿俊,自從他輸了豪華家侘之後每一次去賭錢的時候他就會來找他,他說他可以去賭他就去,不可以他就不去,到現在雖然沒有贏回老本,但卻衣食無憂,過得還滋潤。
阿俊跑坐到長椅,伸手給釋天子,“神算子大人,看看我的手運,今天可以去賭嗎?”
星兒往東城門去,月照宮明空無語,鳶飛幻化皆成謎。她要知道,夫人留下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夫人為什麼會死,心甘情願的死。
名醫閣的夜裏比其他的地方要安靜得多,因為裏麵總有病人要休息,所以可以聽到院子裏蟋蜶對著月光歡唱的聲音,風繞在花間的聲音,這一切,有一個人聽著,她從小聽到大,這是她最熟悉的聲音,也隻有她才能聽到這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