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蒼道(8)(1 / 2)

天亮之際,河麵反射出光芒,如在天地之間置了一麵長長的鏡子,遠處,天地相接。

老人站在河流岸邊,看著他最愛的河流,一生的傭兵生涯,他沿著這條河走過了人生中大部分的路。

往上遊去是,繞過鮮花雲那一片唯美之地,再往前走,就是碧荒的邊境,往下遊,穿過蒼地碎海,再經過嘯雲小鎮,便可以到達中州。

在老人很小的時候,他的祖輩就告訴他,如果迷路了,不管在哪裏,隻要沿著長河行走,便可以回到家鄉。

所以,長流河對他來說是養育了蒼野民族的母親河,還是指示燈,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他都不會迷茫。

身後的傭兵頭領看著這位神意已遠的老人,他知道,老人一定是想到了某種神聖而牽絆於心的事,就像他想他心目中的神翼一樣。

然而,就在這最為廣垠肥美的河畔上,發現了有史以來最殘酷的戰爭,蒼野一族與中州的戰爭,六個人與上千人的傭兵團戰爭,那一戰後,黑翼這一被稱為天空裏的民族隻能在地上行走。

神翼,被折去了一隻翅膀。

老人的眼前,浮現了一道道泛著光芒的黑色身影,是黑翼傭兵,在他有些枯竭的被皺起的眼角遮蔽著的暗色眸子裏,有滿眸子的光芒。

立著他身側的傭兵頭領隻覺他全身顫栗,是一種深情的激動嗎?他想,仍舊發現不了什麼異樣,或許,老人是看到了什麼。

明月宮的宮主,她到底在河畔上做了什麼,如此震懾老人,他期待地等著,等著老人將看到的告訴他。

刀光劍影,一把劍從老人的前麵刺了出去,他隻看到一片銀白色的光,奇寒淒厲,上麵還流淌著血,血流進了長流河裏。

長流河畔,戰場在老人的眼眸重現。

風起於野。

那是誰的劍?要刺向誰的心髒?那又是誰的血?流進了長長流去的河裏。

覺察到老人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花奴驚慌地走了上去,他看到老人鐵青著的神情和火紅的眼睛,老人走火入魔了。

花奴扶住老人的雙臂,“彝老前輩——”他剛一叫出口,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刀光劍影,定睛一看,血淋淋的,那是什麼啊,他看去。

長長的流河麵上,白光漸明,天亮越不越亮,反而將河畔包映照得更暗。

血從老人的嘴角流出。

花奴雙眼直直地看著老人的眼眼。

“有人到了河畔。”荒棄暗宮裏的人驚呼出,他的眉間有跳動著的激動,他的反應是,中州衛到了長流河畔。

他的一身,亂蓬蓬的,麵目不清,像與這座古老的宮殿一同荒廢至此。然而,他的心中,卻有這般雀躍。隻是因為,可以報仇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按奈住自己,等到河畔上的陣裏的人亡了再去。

一匹馬向站在河畔上四目相對的兩人奔去,馬上的黑衣青年似乎早知道這兩人所發生的事一樣。

快要接近他們的時候,黑衣青年從馬上飛躍向兩人,他點下了老人背上的百會穴,老人昏了過去,黑衣青年扶住了倒下的他。

花奴隻覺頭像被千萬根針刺了一樣,心裏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上馬。”黑衣青年向他,此時頭痛欲裂,隱隱地應聲跳上了馬,黑衣青年背上昏迷的老人,拍了馬一下,馬飛奔去,他施展輕功跟上。

陽光普照了整個長流河畔,崖峰被照得像一個發光體。

“是他們!”快到峰頂的明月上心停了下來,她知道是黑翼傭兵,他們去了她用來報仇的戰場,幹涉她報仇,她雙手緊握,銀色的手套發出聲響,她發怒了,還好的就是他們已經離開了,她平息了下來。

回身向後看去,第二明鏡還遠在後方。

往崖峰去的路上,明月上心內功深厚,熟知路徑,她不隻一次獨自一人上崖峰看著長河,長著明月,看著日出,看著日落。她熟知腳下的每一步。

而這樣的崎嶇峭拔的路對於第二明鏡來說,舉步維艱,寸步不離,明月上心已經快到頂峰上,側身看著她,她還在半山腰上。

第二明鏡隻覺雙腳抖得厲害,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不停顫抖著的雙腳,看著她的樣子,明月上心皺眉,她一定是踩了峰下的機關,所以發現了整座立峰上的機關,看出了地勢的險要。

第二明鏡抬頭向明月上心看去,明月上心正看看她,看著她期待的神情,第二明鏡往上爬,剛爬了沒幾步,她腳下一滑,大“啊——”了一聲入下摔滑去,明月上心見狀,一驚,腰身一動,腰帶向第二明鏡纏去,及時纏住了往下摔下去的她,一用力,將她拉了往崖峰上飛去。

她落身站到了第二明鏡的身邊,第二明鏡用手微微拍了一下胸脯,她害怕這高峰,明月上心站到她的身邊後,她覺得不那麼喝害怕了,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向四周看去,她知道,明月上心帶她來這裏一定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