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出來……”驛館裏,睡了一天夜的卓小夭還沒有醒過來,他流的汗已經浸濕了衣服和頭堆在脖子裏的頭發,“神翼祭祀……”坐在他身邊的女子擔心地看著他,她已經這樣坐了將近一夜,最好的醫師已經來給他診斷了,身體雖然受傷不輕,但不至於致命,久久不醒來的原因是惡夢還沒有做完。
“阻止中州衛……”從他這些糊話中可以聽出他的夢境還一直在要打開石門,請出神翼祭祀的時刻。
“這樣下去不行,”女子站起,“再叫醫師來,他可是你們的小盟主,若有三長兩短,誰也擔待不起。”
“我且要問問你,”驛館的主人走上來,“為什麼要將小盟主帶到鮮花雲?你應該送他去名醫閣的。”館主已經四十多歲了,他看著這個還算漂亮,麵目卻不怎麼和善的女子。
“明月宮做事不需要向你們交待。”女子坐回床邊,手緊抓在卓小夭的肩上,“醒醒,快醒過來,”館主看著她,若不是因為明月宮的原因,這個女人早已經被他轟了出去,最好是轟出鮮花雲。
“快醒過來,去取龍木,取到龍木,殺進中州,殺了中州衛,將我們所承受的都一一還給他們,起來啊,作為盟主,這就是你的使命。”她的手按在卓小夭的肩上。
“你不能這樣對他。”看著完全像一個癲狂的複仇者的女子,他擒了上去,女子一掌向他打來,他的武功遠在她之後,他移身閃快,女子一踢向她踢去,他身體往地上一傾,踢向女子站在地上的腳,她飛跌出去,手按到了卓小夭的身上。
“啊——”隻聽得一聲慘叫,女子便被震飛了出去,卓小夭坐在床上,汗直往下流,他原本以為壓在身上的是千斤石門,而眼前這陌生的環境顯然不是。
“小盟主……”摔在地上的女子震碎了內髒,血直從嘴裏湧出。
館主跑到她麵前,“你怎麼樣了?”
女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龍木……在墨漆頭領那裏……是宮主留在小盟主的……”她的手從他的袖子上滑下。
她的話,卓小夭都聽到了,他慢移著步走到她的麵前,感覺到一股殺氣,館主抬起頭,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和想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有這樣深沉犀利透骨的殺氣,是夢還沒有醒來麼?長居鮮花雲的他不會了解,那些,不是夢,而是記憶,曆曆在目的記憶,刻骨銘心的記憶。
“調集所有的傭兵,去找墨漆。”
館主有些驚訝,卓小夭的聲音很小,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站起,看著不怒而威的小盟主,見他威嚴之色絲毫不改,堅決之意亦如他內心所隱藏的那件事,蒼流之戰到底怎麼樣?怎麼回事?這個唯一見證過的孩子他應該知道吧,那麼他的惡夢裏?館主沒有再去想,鮮花雲,從來就不是這些事以及與這些事有關的東西應該在的地方。
“是。”他走出房間。
卓小夭看著地上的屍體,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將他從廟宇中帶來的人,隻記得她剛才對自己說過的話,所以,他不急著趕回去,而是要去取龍木。
他看著麵前的那一扇門,走上去,拉開門。
神色驚變,張圓的口半天才閉了下來。
花,如海的錦繡向天際鋪去,勝過天上的錦繡雲霞。
在花都,花似乎是城中最常見最多的東西,然而,這麼多的花他卻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一切令他眩暈。
“盟主,”館主推開門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六個人,“所有的傭兵都來了。”
卓小活轉過身,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這這……這就是所有的人?”
“是的。”卓小夭的嘴巴還是張得大大的,所有的人,起碼也是上百的傭兵,氣勢浩然,也可輕易取得龍木,而這裏所有的人,竟然是六個,而且,除了服飾,他看不出這些人就是傭兵,越看越覺得像家仆,與花奴所領的傭兵簡直有天壤之別。
“那……那還有其他的傭兵嗎?”這個時候,館主才覺得小盟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在這個驛站中就這幾個人了,到了前方城中,就可以見到其他的傭兵。”
“那趕快走吧。”卓小夭說著,轉過身向自己拉開的門,抬起的腳沒敢放下去,這片無際的花海,走進去後隻怕就再也走不出來。
他怯怯地收回腳,看著他的樣子,幾人都忍俊不禁,他轉過身後,大家又故作嚴肅,“這裏是?”
“回盟主,這裏是從花都入鮮花雲的第一驛,前方五裏處就是鮮花雲了。”
“嗯。”卓小夭點了一下頭,心想,這些人比大翼殿上的那些人恭敬多了,心裏湧起些許喜悅,“這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我們蒼野最美麗的地方,走吧,去鮮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