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正午,太陽當空照耀,微醺的陽光有了幾分刺眼。
飛飛將淺月推到一座假山後的空地上躲陰涼,旁邊是一簇簇正開的嬌豔的蘭花,淡淡的馨香縈繞鼻尖,頓時將淺月心頭幾分煩躁揮散開去。深綠色的葉莖中一支支淡黃的蘭花隨著微風搖曳,幾隻粉蝶著迷的沉醉其上,霎時讓淺月眉眼染上幾分微笑——充滿生機的花草總是能在某些時機調節自己的心情,這是淺月好久以前的發現。
“蘭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長。堅貞還自抱,何事鬥群芳?”淡淡吟完,淺月有些自嘲的笑了,如今的她,還談什麼“堅貞自抱”!
“啪啪啪——”
身後響起清脆的拍掌聲,淺月轉過輪椅,就見一群人立在自己身後。為首若眾星捧月一般被人簇擁著,一身刺眼的明黃色衣袍,頭戴束發紫冠的,不正是當朝太子殿下——鳳甯晨!
而站在他身旁,一身深藍長裙裝扮,肌膚如雪,臉上掛著得體笑容,舉止優雅高貴的,不正是太子新婚一年的太子妃麼。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璧人,當真登對。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飛飛在一旁跪下行禮。
“永恩候府淺月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淺月點頭。臉上掛著輕淺疏離的淺笑。
鳳甯晨俊美的臉上因為淺月淡淡的疏離而怔愣住了,似是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麵會是這般情景。不禁喃喃出聲:“月兒——”“太子殿下,”淺月打斷鳳甯晨,歉意的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看著她的太子妃,似是沒發現太子的怪異,說道:“選妃典時辰快到了,淺月就先告退了。”說著,對著眾人點頭,叫起飛飛,向著遠處走了。
“她生我氣了麼?氣我這一年來沒去看她,氣我當初辜負了她?”鳳甯晨看著淺月遠去的背影,向來溫潤的臉上含了三分憂鬱!
太子妃輕輕揮手,身後的宮人恭敬的退後數步,低首侍候在一旁。靠近鳳甯晨,伸出纖細的玉手,扶上他手臂,太子妃溫柔的說道:“太子多心了,她隻是怕我誤會罷了!”
鳳甯晨轉頭,看向這個一年前被他父皇強塞給他的女子,這一年來在外人眼中他們夫妻恩愛,相敬如賓,然而卻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那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掩飾罷了,他們早就各自心有所許了,卻在老天作弄之下,成為一對此生必定不會互生愛意,卻一生也再不能分開的苦命鴛鴦了!
“怕你誤會麼?”鳳甯晨苦澀的笑道:“她能那般心平氣和的和我劃清界限,不就說明,我在他心裏,已然沒了半分地位了麼!”
“太子!”太子妃顰眉,擔憂到。
“其實不是,”太子喃喃到:“其實我在她心裏從來就沒有過地位!就算是一年前,也是如此!”
淺月的背影漸漸融入人群中,一群世家女子圍上淺月,漸漸沒了她的身影,“她隻是想要平穩安靜的過一生罷了,正如他父親所期望的那樣!”
太子的眼一刻也未離開淺月的背影,眼見那邊的情勢似乎有些怪異,顧不得一旁的太子妃,他抬腿疾步而去,留下一句:“她定是又遭人欺負了!”,人,便已在幾丈外了。
太子妃溫柔的笑意頓時慢慢湮沒,絲絲心酸苦澀染上她的眉眼——她不曾告訴過他,她早就不是一年前那個和他冷靜執著說愛著別人的那個人了!
淺月嘴角掛著輕淺而疏離的笑意,看著一圈圍著自己或認識或不認識的美麗女子——不,或者應該說是女孩。這裏大多數人隻有十五歲,最大也不超過十八歲。看著十幾個女子或者鄙夷或者諷刺的表情,心下卻有幾分想笑。她從來都知道在這個世界,自己一個雙腿不便的女子不避諱流言蜚語,光明正大的外出,更甚至來參加皇室的選妃典禮,在她們看來,這是多麼不知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