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洛陽樂坊之後,公瑾的琴音多半是為了守城退敵,可可的舞扇基本都是拿來當凶器。當物品有超越其本職的用法時,人們也就漸漸淡忘了它們本來的作用。
就好像可可原本應該是奶媽兼生活玩家,公瑾可能更適合在這樣一個地方逍遙自在,因為他們牽扯到了幫派的利益、國家的立場,所以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愛好,去做他們不喜歡但是必須做的事情。
若論清閑,還是這樣拋開的瑣事,打打怪聊聊天更清閑;若論快樂,什麼也比不上他們得到飯飯和團子前裝小號,和小倩他們沒心沒肺地混日子更快樂。
國戰開啟後,每個人的第二職業改稱作三國戰魂,鎮魂琴和天香紅顏扇成了周瑜和小喬的標誌。但是琴終歸還是樂器,那兩把精致的扇子也更適合做舞蹈的道具,有些事情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
可可悄無聲息地換上了和公瑾初相見時那身霓裳羽衣,手中的笛子也換做了兩把舞扇。她轉向公瑾,笑著回答,“隨便。”
公瑾會意,稍作思考,手指落在弦上,卻是當初琴師為舞姬伴奏時的曲調。當初他們隻覺得這支曲子太文弱,找不到縱橫天下、意氣風發的感覺。而今時過境遷,同樣的曲調,聽在耳朵裏隻有無盡的安心。
昔日舞姬的身姿步法都還在可可的腦海裏,琴聲響起,她不由自主地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在節奏和韻律的牽引下,起初每個動作都精準無誤。
博望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玩家和玩家之間總是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以期不要互相影響,更不要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引發幫派之間,乃至是國家之間的矛盾。之前公瑾和可可在這裏練級,在別人看來無非就是一對需要獨處的小情侶,沒有什麼特別。
換了衣服換了武器,就滿不是那麼回事了。琴聲和善舞,在宣傳片裏已經有所展示,真人版的表演近在咫尺,很自然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洛陽樂坊時,這兩個人都是趕鴨子上架,沒什麼心理準備,會和做、做好都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當時他們都還隻是應付一次試煉,表演很生澀,配合上也不盡成熟,那麼在共同經曆了那麼多事,尤其是公瑾和可可那一晚的電話之後,他們對彼此的依賴程度都提高了幾個檔次。
起手是琴師的舊調,舒緩的聲調之後,逐漸變得急促,節奏也隨之變得更快。像是預知了公瑾會有這樣的決定,可可的腳下不僅沒有漏拍,反而和節奏更加契合。
霓裳羽衣號稱天下最美麗的衣服,是唯一一個官方公開了配方和成品樣式的時裝。寄托著人們對它的憧憬,雍容、華貴、隨風輕展,它本來就是一件舞衣,在映襯了可可的同時,自身的華美也漸漸地綻放開來。
公瑾指尖忽急忽緩的音調,伊人漸漸脫離束縛,愈漸自由的舞動,讓原本暗藏在布料上的點點微光越來越亮,越來越閃耀。那光芒慢慢放大,籠罩住旁若無人,為這次合作極盡全力揮灑熱情和才華的一對佳偶。
在旁人看來,他們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公瑾看向可可的專注和寵溺,可可回應琴聲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明明還很遙遠,卻是那麼清晰地映入眼簾,印入腦海。
他們的故事有著太多的爭議,太多的不確定。曾經有人說在羽衣事件之前,金玉滿樓的人從不知道玄米可可,她轉幫派過來後,也確實不像和公瑾之前就認識;還有人說,他們剛剛一起組隊時鮮少有互動,在一定的安全距離之下,形同路人;甚至有人幹脆就猜測說,他們的婚姻是吳蜀之間的合作契約,隻有在吳國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公瑾,娶了大神二十四橋的妹妹,兩國才能坐下來談合作。
以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去維係兩個都有實力有抱負的國家之間的合作關係,實在太薄弱了。
所以才會有吳蜀之間的那一站,隻是誰都沒想到,那對夫妻會因此而一度離開金玉滿樓。
兩國之前的事情,其實隻有二十四橋和海納百川清楚。公瑾和可可的感情,也隻有他們自己最明白。也許事實比天衣無縫的猜測更有說服力,眼下那兩個人如此契合,若不是朝夕相對、心意相通,若不是彼此愛慕、至情至愛,怎麼可能有那樣完美無瑕的表演?
人常說,古箏悅人,古琴悅己。鎮魂琴隻有七根弦,宮、商、角、徵、羽,加文武兩弦,是標準的古琴。從伴奏的角度,和古箏相比要失色很多,音效上完全沒有可比性。不過若是尋覓知己,莫若古琴。
從初相逢時的平平淡淡,到兩人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的關係,再到可可默許他的告白,慢慢地走近他、適應他,乃至於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出嫁……
曲調的變換裏,摻雜了公瑾對可可多年來的情愫。既心懷期待,又不敢操之過急,他在生活中一次次地失落,來到遊戲裏,反而找到了那個求而不得的切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