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我聽你的,我不會去找你,但也請你遵守諾言。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下,要各自安好。我也依舊會滿懷希望,在某一天某個街頭,我們還會不期而遇。那時候,我們紅泥小爐候火,溫一壺花雕,說說過去……
俞文輕撫女兒的頭發,柔聲安慰:“他是個好孩子,老天爺會保佑他的。”
念念在哭泣中,笑了笑。她以前總是對易澤說,他是個好人。可易澤總是無奈地說,好人卡收多了容易被帶走。當時隻道是尋常,不知其中味。
“好了念念,別哭了,易澤不希望你這樣。這月子裏總是這樣傷感哭泣的,你以後還不知道會落下什麼病根呢!快別哭了,把眼淚擦一擦,孩子還在等你呢!”寧如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易澤的確是個難得的人,念念常說他太完美。可這世上,是不能存在完美的人。
離開的時候,念念忍不住又回頭再看一眼。恍然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易澤靠在病床上手捧著一本書,不經意抬起頭對她微微一笑。即使再消瘦,他依舊是她初見時的那般。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再見了,這世上最好的你。不管過去多久,我都會一直期待,我們還會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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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寧,天氣晴朗。
母女兩去了克寧斯已經有一周的時間了,靳楠一直靠吃泡麵活命。守在病房裏看著閆飛,一動不動,他一天唉聲歎氣了好幾回。
白逸銘來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絮絮叨叨地跟閆飛說著給他們的大侄兒取名的事。白逸銘掛著胳膊湊到他麵前:“兄弟,有件事得交由你去辦了。”
一通越洋電話打到了克寧斯:“念念,不好了!以懷他……”
念念剛給孩子喂過奶,正有些發困。乍一聽到這話,她還沒反應過來:“二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一驚一乍了?”
靳楠語氣著急:“穿山甲抓到了!”
念念這會徹底清醒了:“真的抓到了?太好了,不過剛才你說什麼不好了?”
靳楠長歎一聲:“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以懷他……肺部中彈,怕是……不太好!”
電話這頭傳來一聲響,是玻璃之類的東西摔碎了。靳楠著急問道:“念念,你先別著急,他還在搶救!”
念念沒有心思聽下去了,父親離開了她,易澤離開了她,現在連薛以懷也要離開她了嗎?
什麼也顧不上了,她必須馬上回去。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原諒他,他卻還沒得給她時間考慮好就準備撂擔子了,這怎麼可以!薛以懷,我沒有準你死,你必須給我好好地活著!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蒼寧,下了飛機直奔醫院。靳楠說薛以親手抓到了穿山甲,可同時他也被穿山甲擊中。西南邊陲的小醫院醫療器械跟不上,警方立即組織了空運,將他送回了蒼寧。
當初他執意要親手抓住穿山甲的時候,她就隱隱有些擔憂。現在看來,這第六感又應驗了!
醫院的走廊長椅上,靳楠和白逸銘都是一臉深沉,念念趕緊自己心跳都快要停了:“他……他怎麼樣了?”
靳楠和白逸銘對視了一眼:“手術已經結束了,你……你進去看看他吧!”念念捂著嘴,這步子怎麼都邁不開,身體有些支撐不住晃了一下。寧如姍趕緊向前扶住她,想跟她一塊進去,卻被靳楠拉了回來,讓她自己進去吧!
俞文是真的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了,身子一歪差點倒了下去。靳楠衝過去扶住她,急忙道:“媽媽媽……您先別著急,以懷他沒有事!”
俞文權當兒子是在寬慰她,哽咽道:“我的女兒,命怎麼就那麼苦啊!”
靳楠有些束手無策,回頭瞪了白逸銘一眼。白逸銘立馬圍了上來:“阿姨你別急,以懷他真的沒事!手術很成功,他沒有生命危險!”
俞文擦擦眼淚:“真的?那……那你們剛才那表情……”靳楠訕訕地看著她,白逸銘指了指病房,俞文恍然大悟。
病房裏,薛以懷靜靜地躺著。現在的念念,最怕看到的就是親人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最怕觸摸到他們的手是冰涼的。
她站在原地無法動彈,想靠近又害怕。看著他身上縱橫交錯著各種管子,念念淚如雨下。
“讓你逞強!你都負傷了,還跑去抓什麼人!現在好了,躺在這了。我要是喪偶了,我明天就帶著你兒子改嫁去!你聽到沒有薛以懷!”床上的人,一點波瀾都沒有。
念念終於挪開了腳步,明明就那麼幾步的距離,她卻像是走了半個世紀。
“薛以懷,你醒醒!你醒醒!不是說等我的答案嗎?不是說會用行動來表示嗎?你就用這樣來表示的嗎?我我不準你死,你要死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要你活著,你活著我就……”她匍匐在他身上大哭起來,滴滴眼淚滾燙,落在他的胸膛。
一雙手環抱住她:“我活著,你就怎麼樣?”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啞。
念念沒有反應過來,脫口便道:“我就什麼都答應……”反射弧終於轉回來了,念念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薛以懷不知何時摘下了氧氣罩,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話說了就不能反悔,反悔可是小狗!”
念念哽咽著:“薛以懷……你,你沒事?”
薛以懷立馬咳了幾聲,指了指身上:“肺部中彈,你說有沒有事?”
念念依舊還在抽泣著:“那……還有救嗎?”她是真傻,薛以懷忍不住笑了笑,隨即又一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