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沒有月亮,沒有星光,沒有萬家燈火,隻有一座荒廢的宅院,院子不大,院中布置頗顯優雅,昔日的人已不在,到處長滿了草,院子台階上都是青苔。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燕渡看著裏麵的庭院,陪在蕭月身邊,燕雲兒扶著她嫂子,三人在夜晚來到了荒廢的舊園。
蕭月看著舊日宅院,往事浮上心頭。
昔日的燈火,昔日的歡笑,昔日溫馨,一切已宛如夢境。
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時光能靜止,可否保留住那一份美好。
燕渡握著她的手,她的淚緩緩的流下來,沒有大喊大叫,沒有神情激動,隻是幾滴眼淚,就幾滴眼淚,無須太多。因為她的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太多太多,人生在世,何必執著?何必執著。她的淚水裏好像還有另一個人,另一個不曾忘記的人。
既然一切她已無法忘記,那她隻有釋懷。
蕭月已經釋懷。
清晨,燕渡醒來的時候,蕭月還在沉睡,他不忍心驚醒她。
她推開了窗戶,看著街上的行人,然後他的眼睛落在了某個方向,看著某個角落,悄悄地關上了窗戶。然後走了出去。
清晨,廢園。
滿地雜草,窗台零落,在這清晨裏,格外的破敗。
燕渡看著園裏,他在走,走得小心翼翼,清晨的空氣,卻讓他覺得格外的悶熱。沒有半點風,隻有他的呼吸聲。
慢慢的,他走上了台階,台階上有腳印,一個觸目的腳印,燕渡的眼睛始終盯著那道破敗的門,然後他推門而進。
裏麵沒人,連個人影都沒有,門外突然傳來衣衫破風聲,燕渡挺身破窗而出。迎麵來了一把刀,刀很明亮,來得很快,眼看著就要劈開他的腦袋,他已無處可逃,他的確已無路可逃。
燕渡沒有逃,他的身形一側,不快不慢,閃過了刀鋒,他的劍已然出鞘,“啊”廢園裏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人的左手被硬生生的一劍削了下來,血流如注,削下的左手飛上了半空,血濺不止,“嘭”的一聲,來人倒在地上。忙右手捂住傷口,血流不止,燕渡收劍,站在了他的前麵,還未看清來人麵貌,背後已有暗器襲來,燕渡右手抜劍身形往前一倒,以腳為心,身形往後一擺,仰麵向上,右手上舉,往後倒掠而出,避開暗器,一劍向後,閃電般刺去,沒人想得到他居然不退反攻,身處絕地而臨威不亂,轉劣勢為優勢,從始至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他的劍已然洞穿了來人咽喉,收劍,雙腳發力,躍上半空,借勢環顧四周,無人。
燕渡落地,斷手之人已然逃走,他的同伴卻已身首異處。
然而,燕渡卻沒有半點欣喜,他一掠而出,往客棧奔去。
屋中空無一人,剛才還睡著的蕭月已經不見了,燕雲兒呢?
燕雲兒也不見了!燕渡站在燕雲兒床前,腦中一片混亂。
床底忽然一件異物飛出,打向了燕渡,身後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忽然襲來,他已沒有防備,他已經慌亂,他必死無疑。
誰都避不開。要閃開已經來不及,床下拋出異物的同時,又有一鉤鉤向他的右腳,要轉身已來不及,要躲避已來不及,這三擊配合得天衣無縫,所有退路已經封死,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燕渡必死無疑。
但是燕渡還是燕渡,燕渡他爹叫燕南飛,逃過無數生死的燕南飛,武林泰鬥燕南飛,一個時代的標誌。
他的兒子是不會弱的,燕渡兩腳同時後移身形一側,躲過一鉤,躲過那個異物,身形同時前倒,一劍刺出,正中咽喉,後邊那一掌隨著他身形倒下已然打空。他倒下的一刹那,左手已然抓住鐵鉤,向後一鉤,正中左胸,左手往前一帶,頓時撕開了後麵那人胸膛。鮮血迸出。他收劍棄鉤,雙腳用力,穿窗而出。所有動作,在臨近死亡的一刹那全部完成,如閃電一般同時完成。
人在死亡臨近的時候,總是有種意想不到的潛力。
燕渡滿身的血,落在街上,早上行人雖少,卻也嚇壞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