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白的,飄在她手裏,她的人也是白的,站在雪地裏。
她像雪一樣,柔柔的,輕輕的,無聲無息,卻又美得耀眼。
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狐裘,這是西門如意送給她的。
可如今衣在人何處?人何處?
有人說世上最美的東西叫做思念,讓人最難受的也是思念。
像她這種人似乎天生就為了思念而來的。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柔柔的,帶著半分憂鬱,半分孩童的美。
或許這是一種純真,隻有天使才有的純真。
可是人間是沒有天使的,人間隻有人!
人是感性動物,有欲望,有需求,誰都不能逃離這些。
可是人正因為有欲望,有需求,才會有情。
而情是人間最美的東西。
據說連神仙也非常羨慕。
曾有人說:隻羨鴛鴦不羨仙。
因為仙沒有寂寞,沒有思念,也沒有情。
最痛苦的是他們沒有生死。
沒有情的人生已經很痛苦,何況那些沒有情又不會死的神仙們。
她看著雪,當她看著雪的時候,想著西門如意。
西門如意是個冰冷的人,他寂寞,他已習慣寂寞。
可是如今不害怕寂寞,卻害怕孤獨。
孤獨是一隻害蟲。
西門如意站在飛花樓的半山腰上,俯瞰著山下,這座山不高,卻是這兒最高的一座。
從這兒望去,能夠看得很遠,遠處的山峰都讓白雪覆蓋著,這裏剛剛不久之前剛剛發生了一件事。
可是這又實在不能說是大事,對於飛花樓來說,它有沒有發生,都一樣。
刀疤臉代替了佝僂老人,飛花樓處於他的控製之下。
佝僂老人退居幕後,住到了山頂的小屋裏,屋裏隻有他一個人。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獨自一人坐在小屋裏。
他舉目無親,因為他的這條路不能讓他有親人。
他佝僂著背,看著麵前的那一盆火炭,火紅的炭燒得辟啪響。
他的雙眼是空洞的,空洞的雙眼沒有任何表情。
他仿佛已是一個死人。
一個人到了這個地步,和死人有什麼差別!
老人仿佛已是一個死人。
他活著難道是為了等待什麼?有什麼能讓他等下去呢?
西門如意不知道,他隻知道飛花樓從此將要走上一條新的道路。
可是這條路到底還有多長,西門如意在心底問。
“好大的雪”刀疤臉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後。
“是挺大的”西門如意道。
刀疤臉看著雪道“花如月死了,刀皇離開了,下一個會是你嗎?”
西門如意道“要走的終究留不住”。
刀疤臉不說話了,半響道“聽說獨孤明月最近在做什麼嗎?”
西門如意道“好像被東海船幫盯上了,他殺了東海船幫的人,東海船幫怎肯幹休”。
刀疤臉道“你什麼時候走?”
西門如意道“馬上”。
刀疤臉道“從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吧,從今後各走各路,各有各處”。
西門如意點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距離八月十五一戰還有八個月。
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西門如意走了,刀疤臉看著遠處,遠處白茫茫一片。
獨孤明月出了“女人城”,走過了“七裏斷橋”。
可如今已經是冬天,冬天的雪花無情的飄落,飄落在山間,飄落在破敗的寺廟裏。
破敗的寺廟裏結了很多蜘蛛網,屋頂已經破了幾個大洞,雪花從上麵飄落下來。
裏麵四壁透風,風一吹進來就來回兜圈子,感覺比外麵更冷。
冬天的風讓人冷得透骨。
獨孤明月就在裏麵,他抱著劍坐在一堆茅草上麵。
他坐的前方升起了一堆小火,勉強能夠取暖。
獨孤明月正在逃命,東海船幫的五大高手,十二殺星在追殺他,因為他殺了李舵主,就是“女人城”裏死了的那個中年人。
另外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二十五六歲,叫做東方逍遙的,武功路數極為怪異,獨孤明月從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