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霜。
秋風看著他走在月光裏，明亮的月光下，他的背影越來越長，人也越來越遠，直到轉過小山看不見。
秋風不明白，他為什麼不一劍將他殺了。
他若要殺秋風，秋風絕對逃不掉，因為他的劍下沒有活口。
劍下沒有活口的人並不多，整個江湖中，隻有兩個人，這兩個人秋風知道。
他，就是其中一個。
他，就是青城子。
秋風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奇怪的是他的眼中並沒有恐懼，隻有疑惑。
將軍府裏沒有幾個人了，在這冰冷的月光下，分外的清冷。
當他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了小妖精，她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走進來的秋風，她的眼神仿佛有些憂鬱，還有點害怕，害怕中又有點期待。
秋風沒有想到，小狐狸會有這樣的一刻，更沒有想到的是當她看著自己，竟然是這一種眼神。
他覺得小狐狸變了，怎麼就變了，不知道。
秋風看著她的時候，她忽然低下了頭去，牙齒咬著下嘴唇，他明顯看到他的雙肩在顫抖，胸脯有點起伏。
秋風突然覺得，她並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居然是一個姑娘。
少女的情懷讓他的心撲通跳了一下。
“你怎麼在這兒？”秋風問。
他覺得這句話問得很奇怪，氣氛很不對。
更不對的是，小狐狸並沒有回答他。
秋風笑了，“怎麼，變淑女了？”
小狐狸瞪了他一眼，道“我無處可去，是你說可以來這兒的”。
秋風苦笑，他並不想和小狐狸爭論，因為他無論如何也贏不了。
他並不知道這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他不問。
小狐狸道“我累了，找個地方給我睡吧，要不我就睡這兒。”
秋風道“行”。
她看了秋風一眼，很不相信，道“你今晚很怪”。
秋風沒有多話，他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空無一人的院子裏，除了幾棵樹，什麼也沒有，月光下，地麵有點慘白。
突然，“啊”的一聲尖叫，秋風身影一閃，破窗而入，站在了小狐狸身旁。
沒有人。
“你叫什麼？”秋風看著小狐狸。
“有隻蟑螂”小狐狸一副害怕的模樣，雙手捂住胸口，她的衣服也脫得差不多了，半裸著站在秋風身前。
原來她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秋風現在覺得，沒有人會說她是個小女孩。
秋風移開了目光，走過去關上了窗戶，道“你不是狐狸嗎，還怕蟑螂？”
小狐狸道“你懂什麼，狐狸就不怕蟑螂嗎？”
秋風看著她，她已經坐在床上了，被子遮住自己，兩隻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秋風，不停地打轉。
秋風沒有再說，轉過身出了房，道“晚上睡覺，關好門，最近將軍府不太平”。
小狐狸道“我會關”。
秋風關上門，走了。
暮春三月，京城的早晨透著涼意，連陽光都是冰冷的，冰冷的陽光照在秋風臉上，他的臉滿是迷茫。
青城子來到了京城，京城的天都仿佛變冷了。
他為什麼來？
他早已淡泊名利，隱居海外，為什麼來到了京城。
秋風似乎知道了答案，但他不肯定，因為他不相信。
他要去刑部，李宥已經在等他了，而且是等了很久，他的臉上滿是疲倦，似乎一夜未眠。
秋風到了，李宥看見了他。
“洪元死了，就在昨天夜裏”
李宥一開口就這樣說，仿佛他的腦海中就隻有這一件事。
他看著秋風，秋風當然知道洪元是誰，也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事，但不知道他到底惹了什麼人。
洪元，當朝太師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死了，就死在他的臥室裏，死在他自己的床上，他死的時候，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死了，睡得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