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重生回來,那麼一筆筆的賬,就要和這些人加倍的算清楚!
她假裝隨意一瞥,指著白色兔絨襖,漫不經心地道:“瞧你小嘴兒甜的,這件就賞你穿了吧!”
賞賜來的太突然,紅葉驚愕地睜大雙瞳,那裏麵盛滿恐懼。
那件衣服……穿不得的!
她勉強穩了穩心神,為難道:“這麼華貴的衣裳,奴婢哪裏穿得!小姐是要折煞紅葉。”
嗬嗬,容筱熙的唇角挑起自嘲冰冷的弧度。
驚慌是多麼的明顯,蓋過了之前的巧笑嫣嫣,她從前怎麼就無法看清其中的虛情假意呢?
也許,隻有聽夠華麗的謊言,受盡苦楚,才能知道,何為口蜜腹劍,何叫笑裏藏刀!
容筱熙道:“你我親如姐妹,早已沒了尊卑之別。”頓了頓,又恨其不爭,“你怎麼能讓我別其他院裏的人給比下去?就算隻是我聽雨軒的丫鬟,也穿得起錦衣華服。”
這番話說得巧妙,沒有哪個字不在指著紅葉的心口狠狠地戳她的痛處。
你終究隻是是個丫鬟,我讓你穿!你敢不穿?
屋子裏的氣氛變得微妙,寂靜中唯有炭盆裏的火勢越燒越旺,炭柴被引燃吞噬,“劈啪”作響。
紅葉沒有立刻做聲,這還是那個愚不可及的容家嫡女麼?怎麼一夕之間似是變了一個人?
轉念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服侍了容筱熙好幾年,她的蠢頓是絕不會覺察道兔絨襖有問題,大約又是任性的想和那些庶女們比個高低吧?
咬了咬唇,她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姐待我親如姐妹,讓紅葉感激不盡,可要是讓其他院裏的人看見了,還不知道在背後如何嚼閑言碎語呢!奴婢倒是無所謂,就怕牽連小姐。”
一番言語好似句句發自肺腑,話裏的感恩戴德之意讓容筱熙現在就想撕開她的假麵具。
可五年來經曆種種,又是死過一回的人,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愚昧無知,隻能讓人嘲笑戲弄的可悲女子了。
見這丫鬟還想推脫,容筱熙失了耐心,她畢竟是堂堂容家的嫡女,何須和一個卑賤的丫鬟如此“好心好意”?
“我說穿得就穿得。”當即笑意深深的對旁邊的綠枝喚道:“快,還不幫你紅葉姐姐穿上?瞧她今日穿的單薄,一會兒出去別凍著了。”
綠枝立刻聽話的上前,抖開兔絨襖給紅葉披上。
到底才十多歲的年紀,無論心思如何的深沉,在危險降臨於頭頂之際,內心的恐懼令她不由自主地避開一些。
然而綠枝的動作更快一步,兔絨襖穩穩當當的落在她的肩頭。
注意到相伴多年的丫鬟因為恐懼而顫抖的雙手,容筱熙內心生出不知道是悲是喜的滋味。
唯一清楚的是,她若不反擊,還是和前世一樣遲鈍心善,那麼穿上這件衣裳而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甚至在將來一步步墜入深淵的終究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