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震一波接一波,舒歡已經被震得麻木了,如今苦的是那暴雨足足下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小下來,她們沒地方避雨,就有地方避雨也不敢去,這會渾身濕得直往下淌水,噴嚏一個接一個打不停。
“好冷。”良辰抱緊了胳膊:“得找個地方生堆火烤一烤,要不非凍出病來不可。”
濕衣裳緊貼在身上,再被風一吹的確冰涼,舒歡也凍得嘴唇有些發紫,可是這種時候遍地都是濕淋淋的水,上哪找生火的幹柴去?
早在大雨傾盆而下時,城內就已經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舒歡知道這種情況下別說是找人了,就是人走到距離她們隻有一米近的地方,她們都看不見,因此她很果斷的就帶著良辰往荒地走。
平時都是坐馬車,沒感覺路途有多遙遠,如今摸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踩著腳下那卷裹著雨水的稀泥,真是走得步步唯艱,她們跌倒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還無數次摸回去找那被泥粘走的鞋,滾了一身的泥。
舒歡自嘲道:“也好,起碼身上糊了泥,風吹不透,感覺會暖和些。”
這夜長得仿佛沒有盡頭,就如同她們腳下的路。
兩人摸著黑,都不知道是不是走偏了方向,隻是憑著直覺一路往前,哪怕困倦到不行,她們也不敢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身上更冷,而且時間更難挨。
這真是無比可怕的經曆!
舒歡甚至因此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她們在走的不是人間道,而是通往地獄深處的黃泉路,直到初曦的第一縷晨光升起時,她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雨仍在繼續下,隻是沒有那麼滂沱而已。
有了光,舒歡轉過頭去看了看良辰,發現她髒得好似剛從泥坑裏被撈出來一般,頭發一縷一縷的粘連著,被雨水衝刷得還算幹淨的臉上,有數道淺淺的傷痕,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幾處,鞋掉了一隻沒找回來,以至於腳上仿佛受了傷的樣子,走路一瘸一拐。
“怎麼不說?”舒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皺起了眉頭。
良辰見她盯著自己的腳,不由將之往後縮了一縮:“沒什麼關係的,還能走路。”
“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我也吃不消了。”舒歡邊說邊放眼往四周望去,想找個可以歇息的地方。
可惜入目是一片荒蕪,樹木全都被地震毀得斷倒在地上,她們自己都不知道置身何處。
“這……”良辰也認不出身處所在:“咱們是不是走過了頭,已經錯過了那片荒地?”
“也許。”舒歡歎氣:“說不定連方向都錯了,不過這會找到那荒地也沒什麼用,這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我們需要避雨的地方,需要弄幹身上的衣裳,再吃點東西。”
她已經開始覺得不舒服了,再這樣走下去,隻怕要重病一場。
兩人又相互攙扶著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見的除了荒野還是荒野,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人同他們一樣在雨裏跋涉的人,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們離城已經很遠了,這個方向繼續走下去,通往影月村,也就是顧家別院的所在處。
誰都沒有交談說話的興致,道過謝後,那人繼續麻木的前行,而舒歡則同良辰兩人麵麵相覷。
顧家別院啊!由於不知道這場地震的震中在哪,也不知道其波及的範圍有多廣,因此舒歡不清楚顧家別院那邊是否安全,可是折回去再走別的路吧,兩人也有點吃不消,於是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到那邊去看看,若是受災不嚴重,想辦法找個地方先住下來,把自己的命給撿回來,才有餘力去考慮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