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故事喜歡用神來一筆作為轉折,盡管筆者也很想讓故事朝著美好的夢想化繼續發展,諸如在淩犀用巨額金錢與物質塞滿了眾獅子口後一切當作從未發生過,再諸如降神跡歸齊自己做為唯一的幸運兒逃出升,之後一家團聚,一笑而過。
這樣的故事無疑滿足了很多人的求和心裏,然而,萬事有道,超出了遊戲規則的東西總不會在某某舞台上活的長久。
而歸齊所在的遊戲,有著一套完整的規則,風華正茂時,他是眾人擁躉的命脈,昭彰世人時,他是萬人唾棄的罪惡。
很多事,冷暖不知道,但淩犀知道,這個城市很多的高層人士都知道。
歸齊和瑞豐工貿的關係,在這個城市裏那些讓人仰望的圈子裏,並不是秘密,然而被調查出來,也絕非神探狄某轉世。
而是一個涉及了多個幹部脈絡,沿線往上揪,終是揪到了某個大山,當然,大山是不可撼動的,那就必然要倒一些的土堆兒。
而歸齊,無疑就是這個土堆兒。
是,歸齊確實犯法了,歸齊確實有錯,但你要做的大錯特錯的,這個城市比他行為惡劣的,絕對不在少數。
但為什麼歸齊要被死咬住不放,甚至用老百姓的話,非要往死了弄他,那背後的個中原因,那是不為人道的。
而那些終於曝光的東西,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
這個城市的新聞終於曝光了整件事,市電視台裏循環播放的新聞裏,很多領導以極其嚴肅的態度要狠狠辦這個案子,那些昔日稱兄道弟的一張張臉而今變得各個鐵麵無私。
群眾的眼睛是血亮的,縱然很多人在罵他貪,但更多的人再罵道上人出事兒就棄子收場的翻臉無情。
當然,很多熟知道上行情的人則不以為然,這是每個道上人都應該給自己做好心裏準備的結局。
是的,既然選擇行走在軌道上,就要麵對脫軌的風險。
以上肺腑皆為廢話,重點的是,歸齊這回是真的栽了。
不管之前淩犀和冷暖在帝都運作到何種程度,花了多少錢,那些錢也都是打了水漂。
宗旨就是,我國隻要有d在,神仙都無門,威脅了d的利益,就是跟人民作對,萬惡都不赦。
果然不出淩犀預料,很快,宣傳口徑遍不再如之前般秘密。
萬眾矚目之下,總得推出點兒什麼來搪塞眼球,而歸齊,無疑成了整件大案裏罪大惡極的首犯。
就在練習給他們打過電話告知歸齊的消息之後他跟冷暖連夜趕回a市的路上,廣播都在播著這個足矣撼動a市乃至全國的貪汙和利用職權之便大肆攬財的青年幹部。
新聞稿的措辭是,紀委雷厲風行治貪,作風強硬,手段狠。
通篇大讚紀委同誌的辛苦,同時痛批歸齊等一幹落馬幹部的所謂惡行,更是高聲宣稱道人道呼籲重判歸齊等人,大唱紅色風采。
終於在第三次聽到這個新聞的時候,冷暖關了調頻換了車載d。
d裏的曲子是金屬硬核搖滾,本就十分聒噪,冷暖還把聲音調到了非常的大,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這一路,除了接了幾個電話,她都如現在這般安靜。
那感覺很奇怪,如果在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的人看來,冷暖就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一般,不著急不著慌,隻是跟著上上火而已。
然而在淩犀看來則不然,冷暖這女的心思有幾兩重,他一清二楚,她如現在這般不是大難來時麵不改色的放鬆,而是水深火熱無力反抗的放挺兒。
一旁高速駕車的淩犀,在不知道第幾次瞥這樣子的冷暖之後,他到底是關了那吵個沒完的唱片。
車內空間一時間安靜的可怕。
“不是我危言聳聽,你真的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其實不樂意這話去打擊此時此刻的冷暖,但他也知道,現在隻不過是一種高壓的氛圍,在到了a市真的麵對一切的時候,事實遠比現在殘忍,他現在的提醒就像是給她打一針強心針,凡事做了最壞的打算,總好過做夢。
冷暖依然安靜,半手撐著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再放空,好半晌,她才抬起頭問他。
“那淩犀,你跟我交個實底兒,如果是你來辯護,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死緩。”淩犀如是。
他話音剛落,冷暖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淩犀也沒再勸什麼什麼,他明白,有些太過突然的現實總得靠自己去沉澱。
似乎氣總是格外眷顧冷暖的情緒,時常跟她同步,就像今兒這樣一個暗無日的氣。
沒錯兒,連日的東北,多了一個熱詞兒,霧霾。
這是繼沙塵暴之後,更讓東北人人心惶惶的一個詞兒,當然,它不同於沙塵暴的是,沙塵暴不過是髒,而霧霾的氣體是有毒的。
一路從北京過來,能見度一直很低,尤其是進入了東北地界兒之後,尤為嚴重,夜晚的能見度幾乎不足5米,盡管淩犀十分想快點兒到a市,也完全因為安全不敢開快車。
那種四周被濃霧籠罩的感覺,完全沒有仙境的感覺,那種壓抑和窒息感對這個城市來,是前所未見的,那絕對是好萊塢災難大片兒的前奏的感覺。
曾經冷暖一度以為這是北京特產,卻沒有想到有一也會來她們所在的城市轉悠,而且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有東北特色的霧霾。
沒錯,現在已經開始供暖的a市全城都是壓著排不出去的燃燒過後的有毒氣體。
s,這霾來的,跟東北人的性一樣的嗆烈。
在以龜兔賽跑的速度趕回來的兩個人過a市收費站的時候,已經是早上5點多了。
盡管兩個人一路沒有開車窗,但兩個人也同樣被嗆的格外不舒服。
等進了市區後,淩犀心駕駛的把車停在路邊兒,翻出了一瓶兒眼藥水兒往嗆的發辣的眼睛裏滴了幾滴,然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緩一緩。
揉著疼的厲害的頭,冷暖低頭看了眼腕表,這才驚覺,淩犀竟在這種連續開了十幾個時的長途車。
“喂,沒事兒吧?”一開口,冷暖都沒想過自己嗓子竟像撕裂般幹啞。
可這幹啞對被安靜晾曬了一路的淩某某來,那真真兒是。
撇過腦袋,淩犀睜著那被眼藥水殺的通紅的眼珠兒瞅著她,“呦喂,我沒聽錯吧,這兒終於接了地氣兒了,我還以為你真就準備神遊到底了。”
“嗬嗬,用不用這麼離譜?”冷暖愜意的笑著,聲音卻透著一股子濃濃的疲憊,聽到淩犀的耳朵裏特別別扭。
對,就是別扭。
她可以哭,甚至可以鬧,但如現在這般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的自然,反而是太過不自然。
淩犀才要點兒什麼,然而還沒開口卻被空氣裏那股子揮之不去的味兒給嗆的連連咳嗽。
咳咳咳……
要這人就經不起念叨,原本淩犀沒有太難受,這讓冷暖問了幾句,還偏生矯情上了,一股歪氣兒上湧,還沒完沒了的咳嗽上了。
這一咳嗽就好像嗓子都震出來了似的,冷暖緊忙兒拍著淩犀的背,好半倒了口氣兒,這勁兒才過去。
淩犀一張臉憋的通紅,接過冷暖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又敲敲胸口,“沒事兒,死不了。”
“啥你都死不了,要不是你煙抽太多,這肺和氣管兒能這麼脆麼?”冷暖白了他一眼,不加掩飾的數落裏有明顯的擔心成份。
而這關心讓淩犀很受用,他解開袖扣,一邊兒搔著剛拆線的手臂上癢的傷口,一邊斜歪著脖子,挑著痞氣的眉眼兒,呲牙一笑,
“要不我敢明兒個戒煙試試?”
當然,這話絕對是玩笑,冷暖要是能信,她就是智商有問題,煙之於淩犀可能比喘氣兒還來的重要。
“你要能戒煙,我就能戒飯。”冷暖絕對麵無表情但是極為認真的道。
淩犀笑笑,“那算了,我可不想餓死你。”
原本的玩笑讓他還笑了片刻,然而在瞥見冷暖左手無名指上被自己套上去的那顆粉鑽,他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心裏各種清楚,從他們踏進這個a市開始,不管昨怎樣,從現在這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北京的一行,確實讓他了然了很多事兒,可人是用腦明辨是非的,而不是用心,他們的心是靠近了,但這不表示他們就能走到一起。
擺在他們麵前的現實問題太多,多的讓誰都無暇去顧及感情糾葛。
不過好在,冷暖並沒有摘下那枚戒指。
休息了片刻之後,能見度依然很低,但這外麵的空氣指數,確實不適合再多待,淩犀把車打著了火兒,先奔著家的方向緩緩行駛著。
撥開層層濃霧,好不容易才龜速的爬到了家。
原以為家裏能好一些,然而霧霾真是無處不在,就連停車場都密布著那埋汰的霧,以至於淩犀跟冷暖下車提行李的時候,都被嗆的各種不舒服。
最後,還是淩犀抽了兩張濕巾給冷暖捂著鼻子,拉著冷暖一路跑到電梯。
好在,家裏是高層,等電梯上了十幾層之後,空氣明顯好了很多。
但淩犀卻並不覺得呼吸順暢,因為回到了這裏,又代表著他們又要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好像什麼都又回到了從前。
在分道揚鑣之前,冷暖跟淩犀。
“淩犀,開了一宿車了,你也折騰壞了,今兒兒不好,你也別去公司了,先回家睡一覺再吧。”
“那你呢?”淩犀反問。
冷暖攤攤手,點點頭,“待會讓李旭來接我,去辦點事兒。”
辦點事兒……
就知道她會第一時間去見他,盡管淩犀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但他卻還是妥協了。
“別折騰了,南郊看守所那我有熟人。”
……
練習,歸齊被壓在市南郊看守所。
半個時之後,在衝了澡,換了身衣服後,就匆匆出了門,因為時間尚早,淩犀先是帶冷暖去吃了頓飯。
一頓籠包,點了兩屜,被霧霾嗆的惡心的淩犀隻吃了倆,同樣也被嗆的惡心的冷暖卻破荒的吃了1個。
不對,不叫吃,今兒這女人的吃法應該叫塞。
冷暖一個接著一個的把一張不大的嘴塞的滿滿的,好像每多吃一口就能多一份壓住她不安的心一般的能量。
直到淩犀終於看不下去了,搶過了剩下的屜。
“別塞了,待會兒從嘴裏掉出包子來了。”淩犀一張臉兒拉的挺長,一皺眉頭很嚴肅。
“白瞎了,就剩兩個了。”冷暖有點兒求的意思,伸長的筷子也奔著那僅剩的兩個包子去了。
“不用你會過,咱不差這倆包子。”淩犀非常直接的把那倆包子殘忍的丟到了他喝了一半的粥碗裏,絕了這女人即將吃吐的路。
去南郊看守所的路上,淩犀的心情尤為複雜。
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為歸齊的機選淘汰而竊喜,反而讓自己陷入了絕對旁觀者的博弈。
有一個問題,他看得很清楚,如果歸齊死了,即便冷暖傷心欲絕,那也都是死人一個,可如果歸齊真的死緩改判無期,以冷暖的性子,她也許真的會等他一輩子也不準。
那他到底要不要盡最大努力把歸齊辯護到死緩?
看著窗外四周盡是的霧霾,如他一般,一團亂。
……
市南郊看守所,絕對的破j8地方。
就像今兒的,不見日。
即便遠在郊區,霧霾明顯沒有市區嚴重,然而對於冷暖來,這裏的空氣裏充斥的濁臭和腐敗,卻遠遠超過其他一切。
狹窄潮濕的監室,龍蛇混雜的室友,前路彷徨的絕望,從來無法入睡的夜晚,沒有在裏麵待過的人,永遠體會不到那種等待宣判的絕望和忐忑。
在她從這裏走出去的時候,她對自己,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再回到這裏。
而如今,重新站在這裏,那過往的種種全部像泥巴一樣呼在臉上,堵住了她所有賴以呼吸的孔,那種翻地覆的絕望撲麵而來,讓冷暖即使走在平地上,卻也不免腿軟的踉蹌。
如果不是淩犀及時托著她,冷暖也許會摔到也不準。
原本淩犀準備讓人安排一下,在上次見練習的那間辦公室見麵,然而因為歸齊是要案的重犯,辦事那個人也是實在為難。
最後折中一下,安排到了提審的房間。
歸齊進來的時候,看見冷暖身邊的淩犀,似乎並未覺得詫異。
他瘦了,卻遠沒有冷暖想象中狼狽。
白襯衫還是他離家之前的那件兒,雖然領口袖口有些髒,卻看上去沒什麼大礙,那剃的過短的板兒寸頭,反而瞅著他年青了許多。
歸齊被帶進來的時候,冷暖的眼神兒就沒離開過他沒有任何遮擋物的眼睛。
從前冷暖很少這樣直接的看到他的眼睛,歸齊的瞳孔是那種茶色的,泛著那種溫暖的光澤,而今看起來,雖然溫暖猶在,卻蒙上了一層消極的霾。
冷暖繞過淩犀,迎到了被監管帶進來的歸齊跟前兒,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怎麼沒帶眼鏡兒?”
“嗬嗬,帶著沒用。”一如別前,歸齊笑笑,露出一顆虎牙。
而下一秒,習慣性的手指撐鼻梁的動作卻出賣了他。
別人也許不明白這些,可在這裏待過的冷暖,卻恍然大悟,不是他不帶眼鏡兒,而是這裏的人怕他自殺,沒收了可以做為凶器的眼鏡兒。
當然,她不會戳破這些。
冷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淩犀,淩犀明白了她的意思,遞了根兒煙給那個押著歸齊進來的他的哥們兒遞了根兒煙,摟著他的脖子,半架半抬的給忽悠了出去。
留了一個二人空間給他們。
出門之前,淩犀跟歸齊擦身而過,興許是因為同為好強的男人更明白尊嚴的位置,淩犀並沒有給明顯落魄的歸齊任何同情的眼神。
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該不瞅不瞅,該膈應膈應,反正就是沒有好眼神兒。
如歸齊一般聰明的人自然是讀得懂淩犀另類的示好,他笑笑,在淩犀出門前,他叫住了他。
“給我也來根兒煙吧。”
歸齊的話讓淩犀頓了頓,但也不過隻是片刻,他把剩下的大半盒煙都放在了桌上,轉身兒走了幾步,又回頭把打火機遞給了他。
當審訊室終於隻剩下他們兩個之後,冷暖和歸齊都瞄見了房間頭那個開著紅燈兒的監控器,他們誰都明白,除了廢話,她們什麼都不能。
坐在冷暖對麵的歸齊略顯笨拙的點燃了這輩子他的第一根兒煙,憑著直覺深深抽了一口,卻沒有瀟灑的吐出來,反而是被嗆的咳嗽了兩聲兒。
漲紅了一張臉,歸齊自嘲的笑笑,“看來這玩意兒果然不適合我。”
然而他著不適合,卻沒有掐了那各他生命中的第一根兒煙。
在歸齊被雙規的這段日子裏,冷暖總以為如果有機會見到他,一定有一肚子不完的話,然而真的近在咫尺,冷暖竟不知道該些什麼。
“歸齊,一切都隻是暫時的。”冷暖空口白話的著自己都沒底的話。
歸齊卻隻是笑笑,“嗬嗬,我這累了十多年了,就這陣兒是能消停休息下了,還真別,這要出去了,沒準兒我還舍不得呢。”
這撐場麵的話,連自己都服不了,又能服的了誰?
可冷暖還是買帳了,十分給麵子的笑笑,兩個人共同營造一種一切都是暫時的假象。
冷暖也曾經在這裏深深的絕望過,她清楚一點,在這裏,無幻想,無夢,無可喘息,無可活。
歸齊跟冷暖著他的監室原本好幾個人,後來因為他是絕對孤立的存在,被調了監室,到了現在的這個。
他笑著,這兒的製度跟外麵兒完全相反,外麵兒一聽當官兒的,都高看你幾眼,裏麵兒一聽當官兒的,恨不得都踩死你,不過用歸齊自己的話,“這樣正好,我自己一個人吃的好,睡的香。”
吃的好,睡的香麼?
如果吃的好,那突起的顴骨算什麼,如果睡的香,那眼珠兒裏的紅血絲又算什麼?
可冷暖沒有拆穿他,斂住了眸中的心疼,笑著嘲諷他,“你這人品不行,想當初我手攥著三條人命待在這兒的時候,人人都當我英雄。”
“樣兒吧。”
歸齊眼中的一如既往的寵溺足矣讓冷暖胸口憋悶的窒息。
就是這樣的歸齊,讓冷暖完全無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如常。
再了無數的廢話之後,冷暖到底是先起身兒靠在歸齊麵前的桌子上,握住了歸齊的大手,溫暖依舊,卻變得粗礪,拉起來一看,向來養尊處優的那雙曾給她做過無數精致食物的手,關節處居然有了紅色的皸裂。
冷暖不瞎,那是凍的。
“別動,我看看。”強硬的拉住歸齊往回抽的手,冷暖滿眼的心疼,眸子染上一層薄怒,“他們對你嚴刑逼供了?”
歸齊反拉過她的手揉了揉,“沒有,充其量不過都是些手段,都不是什麼大事兒,再這些都過去了。”
歸齊沒有錯,不關窗吹冷風這真的不過就是手段,真正折磨人的是幾幾夜不讓睡覺輪番轟炸的精神折磨,然而就像他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的已經過去了。
現在的他……
看著前方的一堵沒有窗的牆,歸齊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歸齊愣神了,直到鼻端的香氣和手上溫柔暈開的涼意,把他從意識深淵裏拉了出來。
冷暖拿著護手霜塗在歸齊的皴裂的手上,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像是恨不得能一次性修複那原本高貴的手上所有的瑕疵。
直到歸齊一臉苦笑,“得了,這手弄這麼香,待會兒回去讓人笑話。”
是啊,他的對,就算她現在把他的手塗的又軟又滑又能怎麼樣呢?他待會還是得回去。
他還是得回去那個沒有任何多餘設備的屋兒,度日如年的過著邋遢粗糙的每一。
她能解決什麼實際問題麼?
不能。
她什麼都做不了。
除了在這兒故作心安,她一無是處。
像是讀透了她的心,歸齊反拉過她的手,摸著她柔嫩的臉兒,“折騰了一,還沒休息吧,眼圈兒黑成這樣兒。”
歸齊這麼問,冷暖並不意外,昨兒練姐來過,她也知道她跟他了她跟淩犀去北京的事兒。
冷暖擠出了一個最難看的笑,“還成,沒事兒。”
“別去北京了,沒用了,純瞎折騰。”歸齊連彎兒都沒有拐,的很直接。
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現在涉嫌什麼問題,他的前路也沒人比他自己看的更清楚。
從他被帶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在歸齊看到冷暖原本光禿的左手無名指那遠比他們婚戒還要大的鑽石的一瞬間,冷暖一怔,想要摘卻早已經來不及。
“歸齊,你……”冷暖急促的想要解釋些什麼,卻被歸齊的話截住了。
“他對你還真有恒心。”
“你別誤會,我跟他什麼事兒都沒有。”冷暖連連搖頭,急於撇清她跟淩犀的關係,她是真的不想讓此時的歸齊誤會任何事兒。
“傻瓜。”歸齊拍拍她的手,他先是笑了笑,又做了個如釋重負的表情,“暖暖,我是真的,他真的對你挺好的,憑良心,淩犀這人脾氣是壞,但他對你真的是一條心,萬一……”省略了萬一之後的若幹字,歸齊頓了頓,又接著語重心長的,“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在人生終結之前,給媳婦安排好以後的生活,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偉大的。
然而,就是這樣偉大的行為,非但沒有讓冷暖感動到落淚,反而是那好像自己死定了般的消極交待,讓冷暖忍無可忍。
啪!
冷暖一拳頭砸在身後的桌子上,一張臉氣的煞白。
“歸齊,你這是幹什麼?你覺得你這樣做很偉大麼?什麼都沒結束,你別這麼消極行不行?隻要一沒判,你就都有希望!”
然而,她的情緒完全沒有波動到歸齊,他沒有什麼,而是又從那煙盒兒裏拿出一根兒煙,點著了,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