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雲話尚未說完,愛弟心切的拓跋長岩悲切道:“懇請太子殿下救救舍弟,舍弟一生清苦,我又隻有這麼一個弟弟,萬望太子殿下憐憫!”
一旁的趙波歎道:“難怪剛才交手之際,我覺得他招式雖精,卻後力不濟,騰挪翻轉之間,多是破綻,尚在納悶怎麼名滿天下的拓跋長風怎的如此不濟,如此本事怎能勝過無極老人?現在才知曉原來他是有傷在身!可惜,可惜!”
其餘眾人紛紛惋惜喟歎之餘,無不對太子傲雲心生敬意。雖然早就耳聞目睹過傲雲的神奇了,可如今竟然將拓跋長風的病因病理說得如此詳細具體,有如親見,真是令眾人大開眼界。
唯有拓跋長風朗聲大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長風三十餘年來嚐盡人生百味,遊曆天下,快意恩仇,此生已了無憾事,別說還有一年,就是僅剩下一天的生命,長風也不放在心上!”
眾人聞言,皆愕然,沒有想到拓跋長風竟然如此泯不畏死,既讚歎又是惋惜。
傲雲微微點頭,淡然道:“真的了無憾事嗎?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以後,你的兄長、朋友、親人會怎樣的傷心?你為他們做過些什麼,難道僅僅隻有傷心和難過嗎?”
拓跋長風聞言渾身一震,回首看了一眼滿麵悲切的拓跋長岩,心中頓時淒然,刹那間往事曆曆在幕,湧上心頭。拓跋長風不足周歲便喪失雙親,全仗兄長拓跋長岩含譏茹苦拉扯,與之相依為命。在拓跋長風心中,父母全無印象,隻是一個空虛的字眼,而拓跋長岩,不啻就是自己的慈父,自他記事起,便是拓跋長岩拖拉著自己餐風露宿,顛簸飄零,過著饑一餐,飽一頓的生活。為了想方設法填飽自己似乎總是饑餓的肚子,拓跋長風過捕過飛鳥,抓過地蟲,嚐過無數青果野菜,還曾險些中毒命喪黃泉,甚至從惡犬口中搶過食物,被惡犬咬得遍體鱗傷,好些傷疤至今仍然留在身上,如毒蟲一般赫然醒目。拓跋長岩自己雖然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卻總是將自己梳理得幹幹淨淨;為了不讓自己受到欺負,總是挺身而出,被別人打得遍體鱗傷;在玄虛門的時候,髒活累活總是搶著幫自己做,而有了好吃的也是第一個給自己送來;自己挑戰無極老人,雖說僥幸得勝,可身受重傷,是兄長不惜自損修為,耗用內家真元,救助自己……一想到這裏,拓跋長風心頭感到一陣劇烈痛楚,臉上肌肉也不禁扭曲了起來。
拓跋長風慘然一笑,走到拓跋長岩麵前,“撲通”一聲跪拜在地,泣聲道:“長風無能,爭強鬥勇,累兄長為長風擔心受累,一直深愧於心,無時無刻不想報答兄長恩情,可上天弄人,令長風不能長伺於左右……”
拓跋長岩一把扶住拓跋長風,悲切道:“兄弟萬不可如此,父母早逝,餘下我兄弟相依為命,自當相互關照,是為兄沒有把兄弟照顧好,天妒英傑,讓兄弟如此俊彥竟然身患惡疾……”話未說完,便欲轉身哀求傲雲太子。
傲雲輕輕一擺手,道:“我話尚未說完,將軍切莫憂慮。雖然拓跋長風傷疾曆時已久,深入散布經脈各處,性命堪憂,但也並非毫無解救之道……”
拓跋長岩驚喜道:“懇請太子殿下施予援手,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傲雲笑道:“救世渡人乃我輩職責,更何況是拓跋長風之俊彥,將軍何須如此多禮!”不過隨即又蹙了一下眉頭,道:“我思來想去,要保住拓跋長風的性命並非難事,但欲根除拓跋長風的頑疾,令他健康如昔,武功不失,唯一可行之法便是——疏經換脈!”
“什麼疏經換脈?”眾人都沒有聽說過,皆驚疑道。
“所謂疏經換脈,就是要將拓跋長風體內的經脈尚有生機的,用真元進行疏通修複,對於少量壞死毀損的,則必須進行更換連接……”
“什麼?”眾人大吃一驚,用真元疏通修複損壞的經脈雖說有些離奇,卻也可以理解,但要將人體內的經脈更換,聞所未聞,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唯有趙波、白頌南神色自若。
傲雲並不理會眾人的神色,接著道:“照情況看來,拓跋長風的經脈雖然已經破損嚴重,但完全損毀,全無生機的應該少之又少,因此,大量的功夫要用真元疏通修複經脈。拓跋長風習的是玄虛門的正宗內元,因此我們必須先用三個玄虛門的高手,以一種特別的方法、路徑分別從拓跋長風的百彙、丹田、足下三處以自身修為灌入真力,催動拓跋長風自身真力一起緩緩流過全身經脈,連續二十二天每天運轉七十二周天,破損的經脈就可以得到修複,當然,要想完全恢複,還需要長時間細心調養和藥物輔助治療。”
“至於完全壞死必須更換的經脈,則比較麻煩。”傲雲眉頭微皺道:“距薩貝克王國東海岸千裏之外有一島,名孤浪,因其在朝陽下若海市蜃樓,光澤變幻,剔透玲瓏,宛如夢幻,曾被若幹遠遠見過的船員認為是海外仙境。但時常海霧彌漫,掩其真麵目,令人難覓其蹤,而且氣候時好時壞,一會兒天朗氣清、風平浪靜,霎時間又會變得天昏地暗、風起雲湧。在這種四周被濃霧籠罩,且巨浪滔天的情況下,縱使是經驗再豐富的船員,也難以到達。”
“在這孤浪島上,珍禽異獸、靈藥仙草數之不盡,其中有一飛禽,名苦淚,約一人高,長有三翼四足,素喜群居,爭鬥起來凶悍無比,誓死方休,尤其是第三翼,不僅力大無比,而且異常堅韌,普通刀槍不能傷其半分,為其他飛禽走獸所懼,平時卻整日愁眉苦臉,叫聲如泣,淚流滿麵,苦澀無比,故此得名。它的淚雖苦,卻不僅具有名目清心、祛毒養顏的功效,更是療傷止痛的良藥。然而,苦淚最珍貴的卻並非它的淚,而是它第三隻羽翼上的主筋,被稱之為“東碧海麂”,抽取之後用千年寒冰封存,七日之內趕回來,用之替換那些完全壞死的經脈,一月之內便可痊愈,不僅對拓跋長風的身體沒有損傷,而且應用自如之後,拓跋長風的經脈更堅韌強勁,對他提升自身武道極限大有裨益。”
人人聽罷,皆瞠目結舌,雖說傲雲說出了救治拓跋長風的辦法,但現在看來,無疑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不現實。先不說該如何趕到幾千裏之遙的薩貝克王國東海岸,也不說該如何穿越迷霧巨浪準確到達孤浪島擊殺凶悍的苦淚取得“東碧海麂”,更不說七日之內如何從孤浪島趕回魔狼峽穀等等這些根本就不太可能的事,光說需要三個玄虛門高手自損數年修為來為拓跋長風疏通經脈就是一個極大的問題。要知道,玄虛門向來閉門自修,不問世事,有誰會願意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自損修為呢?況且這個人還曾是玄虛門的一名仆役。
拓跋長風眼見眾人麵色沉重,大笑幾聲,道:“生死有命,各位無需如此!”
拓跋長岩一臉死灰,沉悶了好一會兒,突毅然道:“雖說現在是戰爭時期,軍人不能擅離職守,但屬下還是鬥膽,懇請太子殿下準許屬下前往玄虛門和孤浪島。且不論是否能夠取得“東碧海麂”,我也親上玄虛門,不惜一切代價懇請門主首肯,派人為舍弟疏通經脈!”
傲雲微微一笑,道:“將軍無需苦惱,拓跋長風也無需失望,這些事情看來極其困難,卻也不無可能。首先,雖然未見拓跋將軍顯露身手,但從你呼吸的方式和間歇的節奏,就知你本身出自玄虛門,修為不弱,稱得上是高手,而我府中,正巧有兩位玄虛門朋友——邢峰和滄浪月,絕對稱得上是高手,合你三人之力,疏通拓跋長風的經脈並非難事!”
拓跋長岩大喜,感激涕零道:“殿下大恩,我兄弟無以為報!”
提及邢峰和滄浪月或許別人不知道,因為此二人在亞美大陸名頭並不響亮,但出身於玄虛門的拓跋兄弟卻深知此二認的來曆。邢峰和滄浪月與拓跋長岩年齡相仿,俱為玄虛門門主幻境的親傳弟子,是幻境二十多名弟子中年齡最小,卻是最得幻境疼愛的兩名關門弟子。
當時身為仆役的拓跋長岩曾是何等的羨慕此兩人——地位崇高、錦衣玉食,更重要的是名正言順為玄虛門門主親傳弟子,可以自由出入玄虛門聖地斷武閣學習各種上層武學。轉眼間二十多年過去了,拓跋兄弟僅僅得到方文卓暗中指點,便締造了如今的地位,那麼邢峰和滄浪月的武學修為自是不難想象,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有了此二人的幫助,那疏通拓跋長風的經脈,確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