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兵簡政 節一 精兵簡政(1 / 3)

清晨,當大地剛剛從微微寒意中蘇醒過來時,東方的太陽已經緩緩地升出了地麵,晨霧散去,魔狼峽穀又迎來了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雖是雪後初晴,可初升的太陽還是給魔狼峽穀所有的建築頂端都塗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似乎象征著這個雖正處於戰爭的邊關重鎮又恢複了它原來的繁榮與輝煌。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市集上的各種聲浪此起彼伏,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給這個龐大的邊關都市增添了無比的活力,除了偶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巡弋部隊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幾十裏之外,便是數十萬虎視眈眈的敵軍,而數十天前,這裏還曾經爆發了一場異常激烈,被後代史學家稱之為改寫亞美乃至整個世界曆史的戰爭。

——這一切,隻因為太子傲雲的到來。

雖說傲雲剛到魔狼峽穀不過數天,但在有心人的有意渲染下和推動下,他的神秘和神通,卻早就傳遍了整個魔狼峽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率三百家將千裏馳援邊關,擊殺烈楓,扭轉戰局乾坤;上任沿途藥醫白骨,化解為難,被無數人尊稱為“聖者”;天陽關遇刺時的刺客的神秘死亡;魔狼峽穀救治拓拔長風的神通;麾下形形色色的高手,以及他渾身所散溢的令人臣服的氣質,早已深入人心,都在每一個心目中樹立起無所不能的信念,光從傲雲所到之處所有軍士肅立正視敬禮,民眾皆自動跪伏迎接,便可看出傲雲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雖然傲雲最為頭疼這些禮節。他們堅信,隻要有傲雲在,就一定會給大家帶來平安、自由和富足的生活。加之傲雲到後,開倉濟糧,疏導人流,安置難民,引導眾人振興百業,鼓勵農商,故此僅僅幾天時間,魔狼峽穀全無戰亂恐慌的氣氛,各行各業雖未恢複以往的正常,但已然開始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傲雲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閑談的焦點,人人都在談論著這位神奇的太子,言語中充滿了無比的自豪和敬仰。

魔狼峽穀一僻幽處,山清水綠,翠微深處,一閣屹然挺立。閣名“天知”,周遭園林內百年老槐婆娑柔篁,牆邊紅楓染染,翠藤橫生,舉目望去,但見高空上綠色的藤莖橫錯,糾纏扭結,密密匝匝,將絢爛的陽光隔在外麵,藤上鋸齒形的小圓葉層層迭迭,或豎或斜,或直或卷,千姿百態,其中間或看見幾片紅得似火的楓葉,加上絲絲的金光透空而入,又給這些枝葉添加了金燦燦的邊,極為好看。東牆邊一道清泉繞著院牆而行,晨間霧氣如同薄紗般升起,映得此處好似仙境一般,讓人心曠神怡。微風所行之處,但見綠樹蔥蘢,奇花異草競相展豔,青藤纏樹,奇石靈秀,曲徑通幽,鳥鳴聲聲,通過四麵的大型花格窗,隱隱透入閣內,有如使人融合在無限的自然景色之中。

閣內陳設整堂極為罕見的鎏緗木家具,四壁張掛名畫,梁上懸四盞八角宮燈,富貴中不失文秀之氣。中間案幾上一隻小巧精致的香爐中,一縷淡淡的青煙嫋嫋升起,滿屋子清雅韻深的氣息。

此處原為一老隱者的居所,後來隱者病故,無子裔繼承,自然被充公,收歸國有。而鎮南將軍蔡鵠不韻風月,極少來此。傲雲到魔狼峽穀之後,卻是對此喜愛有加,遂沒有住進鎮南將軍蔡鵠精心為之準備的豪宅,而是將此僻為居所。不過自來魔狼峽穀後,傲雲始終忙於處理浣花郡軍政事務之外,此外還要探察民情,巡視軍營,為難民送上衣食之物,常常忙得廢寢忘食,令眾家將心疼不已,極少能有閑暇流連於此。

正是清晨,天剛亮,一縷曙光越過遠山,將四周映射得一片金黃。

遠處,拓拔長岩陪同一人直向天知閣前來。此人最多比拓拔長岩矮上半寸,高鼻深目,一雙眼眸深邃莫測,烏黑的頭發在頭上了個短髻,用一條紅繩綁緊,兩端垂至後頸,顯得威風八麵,身穿青銅色戰甲,肩寬背厚,體形彪悍,給人英姿爽颯的感覺,渾身散溢著銳利的氣質,像一把出鞘的寶刀。四周巡弋的兵士見到此人,無不肅立敬禮。

此人姓宗名天拂,原直屬軍務處的一偏將,職務不高,但勇猛善戰,為人正直認真,處理問題一絲不苟,馭下極嚴,凡臨陣退縮、違反軍紀者必重懲,但自己犯錯同樣受罰,平日裏與部屬同吃共眠,作戰時身先士卒,那裏戰鬥最激烈,他就出現在什麼地方,幾乎每一場戰鬥下來都會帶傷,長久下來,他身上盡是刀劍槍矢的傷疤,每每脫掉衣服,令人觸目驚心,又心生敬意,因此其屬下對其是又畏又敬,深得眾將士敬愛,被軍中稱之為“拚命將軍”,戰功無數,隻是不善溜須拍馬拍馬,對自己認為是“酒囊飯袋”的上司從不放在眼裏,處處頂撞,故一直得不到晉升。

自從魔狼峽穀爆發戰爭,閑置已久的宗天拂便主動請纓出戰,軍務處順水推舟,命其率部和其他友軍前來支援魔狼峽穀。鎮南將軍蔡鵠知其能,指派出鎮魔狼峽穀最前沿陣地——安節,其麾下將士在他的率領下,作戰不畏生死,戰鬥力極強,埃爾侖亞合眾國軍隊屢次進犯,宗天拂率部禦之,戰無不捷,聲名大噪,其他兵衛對他尊敬的神色絕不是裝出來的。

宗天拂因其陣地乃整個魔狼峽穀防禦體係的最前沿,至關重要,故而在傲雲到達後由於親自指揮構築防禦工事,未能親自覲見,此次抽空孤身專程趕來,名雖是覲見上司,其實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親自見識傲雲這位傳說紛紜的神奇太子是否真如傳聞中的那般神奇,是否是真能讓自己心悅誠服為之賣命的明主。

宗天拂到後,拓拔長岩特地親自帶他前來天知閣覲見傲雲。兩人剛到距天知閣尚有數百米遠的一座青石古橋,驀然從古橋那一頭傳來了一個粗豪的聲音:“來人止步!”,震得兩人人耳鼓一陣嗡嗡作響,一個人影閃現,擋住二人去路,道:“公子尚在休息,兩位將軍請勿打擾!”

宗天拂定睛一看,這是一個豹頭環眼的彪形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穿著一身做工精細的灰色鎧甲,在左右肩頭上各有一個栩栩如生的虎首突起。他一頭濃密卷曲的棕色頭發,套在一頂狼首頭盔裏,一張國字臉,棱角分明,雙眼炯炯有神,兩道濃眉又粗又長,英武不凡,雖然隻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裏,可就像是一把還沒有出劍鞘的寶劍一般,那一股藏而不露的氣勢實在驚人。心中不由惺惺暗歎:真乃英雄也!

“原來是拜風月兄,你不是今天休息嗎?怎麼,沒有到處走走?”拓拔長岩一見此人乃傲雲身邊八俊之一的拜風月,忙施禮寒暄道。他雖不知拜風月來曆,但深知傲雲身邊無一不是高手,故而對傲雲身邊眾人向來是尊重有加。

拜風月聞言,苦笑道:“休息?公子不休息我們如何有心思去休息?拓拔將軍來得正好,待會兒幫我們好好勸勸公子,事情再多,也不能天天通宵達旦地忙碌,不保重好身體怎麼能行?我們又說不過公子,都快急死了!”

“什麼?殿下又忙了一宿?”拓拔長岩大驚,傲雲已經在議事大廳內忙了兩天兩夜,自己和眾官員好不容易才將他勸回居所休息,怎麼……

“可不是嗎?這不快到天明了才睡下,他們都在周圍守護著,我就擔心會有什麼事情來打擾公子休息,因此專門跑到這裏來擋駕了!”

“既然如此,等殿下好好休息以後我們再來拜見。”拓拔長岩向拜風月拱手道,正欲轉身離去,一邊對宗天拂道:“殿下的確該好好休息了,唉,都怪我們太沒用,不能為他分擔……”

正在此時,一絲幽幽的蕭聲仿佛突然從天宇飄下來一般,一絲一縷,一線一毫,雖然是微不可聞,卻偏偏傳入了三人的耳朵裏麵,而且最為巧妙的是,這蕭聲居然和他們的呼吸節奏極為吻合,每一個顫音的轉折之處,都剛好是呼吸的間隙,令人無法擺脫琴聲的幹擾。起先的感覺好像是他們的呼吸在引導著琴聲往前走,但漸漸的,這蕭聲開始反客為主,引導著他們的呼吸,帶領著他們的呼吸節奏,令人欲罷不能。而且隨著這美妙絕倫的琴聲不斷傳入他的耳朵裏,使得他的心靈裏引起了一種愉悅的共鳴,眾人眼前,似乎展開了一幅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的景象。

突然蕭聲陡轉,宛若秋風蕭殺,百花凋零,雖說陽光明媚,但眾人頓覺渾身如同墜入冰窟那般寒冷。

拜風月神色一陣古怪,輕歎一聲,道:“公子還是沒有休息!”

拓拔長岩疑道:“莫非這蕭聲是殿下……”

拜風月麵色沉重,點點頭,道:“不錯,公子心頭總有解不開的憂鬱,縱使是在樂曲中,也難有半晌的歡悅!”

拓拔長岩心有同感,心情黯然,惟獨宗天拂心中納悶:傲雲太子身份何等尊貴,手下能人無數,在民眾的傳聞中不啻於一無所不能的“神”,有何憂鬱不能釋懷?

便在此刻,蕭聲突斷,三人正疑,隻見紅雲乍現,可愛的驚鴻已經出現在眾人麵前,乖巧地向眾人施了一個禮,靈活的大眼睛帶著好奇忽閃忽閃地望著拓拔長岩和宗天拂,道:“傲雲大哥已經知道二位將軍前來,他也正欲邀二位將軍議事,請二位將軍隨我前往。”

拓拔長岩和宗天拂大驚,此處距天知閣至少還有數百米之遙,傲雲如何知曉他二人到此,況且傲雲似乎從未見過宗天拂呀!拓拔長岩自是不必說,就是宗天拂對這位尚未謀麵的神奇太子也有了一份凜然和敬意,不過轉念一想,天知閣周圍數百米內定密布太子府眾家將,而傲雲與他們定有特殊的傳信方式,這才能如此快捷,且不為他們所知,便讓傲雲掌握各處動靜。同時,宗天拂更是不禁對驚鴻產生更大的好奇心,這名可愛的小女孩究竟是什麼來路呢?如此年紀輕輕,身手如此不凡,傲雲果真如傳聞中所言,身邊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連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居然都那般出眾,令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