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定三秦(2 / 3)

韓信轉過身,目視屠家子:“我佩長劍,怯弱與否,跟你何幹?”

說完,抬腳就走。屠家子見狀,一揮手,眾少年跑上前,將韓信四麵圍住。屠家子走到韓信的前麵,用手指著韓信的鼻子說:“如你能拚命,就用劍來刺我。否則,就從我胯下爬過去!\"

說完,他往路中撐開兩腿一站,目視韓信。韓信聽他諷語,看他醜態,眼中殺機一現,遂又恢複平靜,端詳片刻,就匍匐身子,從他胯下爬了過去,引起圍觀之人轟然大笑。信卻不以為恥,起身離去。

項梁領兵渡淮,韓信仗劍投之,但編充行伍,未被重用。項梁死,韓信又屬項羽,為郎中。韓信曾多次獻策於項羽,項羽不聽。及劉邦入蜀,韓信遂亡楚歸漢。在漢軍,韓信仍未被重用,做了相當於司馬的名叫連敖的小官。從楚到漢,輾轉數年,韓信仍不得誌,不免滿腹牢騷。

有一次,韓信與同僚飲酒敘話,不覺有了醉意,想起自己空負韜略,無處施展,於是指天罵地,大喊大叫。此事被報知劉邦,劉邦疑他謀反,下令處死,由夏侯嬰監斬。

刑場上,十三顆人頭已經落地。施刑軍士按倒韓信,舉刀欲砍,忽見韓信仰首目視夏侯嬰,大呼道:“劉邦不是想得天下嗎?為何要殺壯士?”

夏侯嬰聞呼,不禁詫異,忙令停斬。走過來驗過斬條,知是韓信,見他身材魁梧,雙目有神,便動了惜才之念。又與他交談了一番,果然談吐不凡,遂說:“十三人已死,隻你存活,看來你天命不凡,將來必為王佐。”

說完,下令釋放韓信,叫他營中待命,自去返報劉邦,稱韓信是人才,不該草率處死,應給予重用。劉邦聞報,也不願為此多費精力,當即赦韓信死罪,並提為治粟都尉。

劉邦將夏侯嬰所報草草放過,而蕭何在旁卻將此事牢記心中。

翌日,蕭何找來韓信,看他相貌不凡,心中已喜,及與交談,見他文通經綸,武善韜略,果然是難尋之人才,於是麵許大將之職,令他靜候,自去劉邦處保薦。

自古言,相臣權重。韓信見有丞相推薦,料想不會有錯。豈知數月已過,音信皆無。看來劉邦難以用己,不如乘這亂世之時,另投他處,也好建功立業,不枉來世一生。說走就走,他暗中收拾好行裝,等到天黑,步出營門,順大路往東急奔而去。

及有人報知丞相,蕭何如失重寶,忙揀了一匹快馬,翻身躍上,乘著月色,順韓信所往方向,打馬急追。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蕭何月下追韓信”。大約追了百餘裏,才於一片林中將韓信追到,但韓信已不願再回,經蕭何極力相勸,且言這次如再不加重用,任由韓信去留。話已至此,韓信隻好跟從蕭何從原路返回。入漢都,蕭何往見劉邦,力保韓信為大將軍,直至劉邦應允,擇日拜將後,蕭何方退出王宮,前往韓信處報喜。

壇築郊外,數日而成。劉邦齋戒三日,靜候佳期到來。

吉期清晨,丞相蕭何早早將文武百官彙集宮內,專候劉邦出宮。劉邦,也不便遲緩,整修衣冠,步出宮門,登車而行。蕭何率領百官,緊隨其後,直抵壇下。

壇高數丈,前豎一麵大旗,上寫一鬥大的“漢”字。壇西漢彩繪木軺車被彩旗所繞,旗隨風動,呼呼作響。壇下,環有隊隊武士,寂靜無嘩。不久,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光照全壇,使旌旗增色,甲杖生輝。

如此壯觀的場麵,劉邦見了好不心慰。他下車登壇,徐徐而上。丞相蕭何手捧符印斧鉞,也拾級而上,將手捧之物,交與劉邦。

壇下那些金盔鐵甲的將官們都翹首佇望,都希望這顆鬥大的金印,落到自己頭上。拜將之禮開始,丞相代宣王命:

“請大將登壇行禮!”

到此時,眾人仍不知所拜者是誰。“臣遵命。”

一人走出行列,從容拾級而上。一時鼓樂齊鳴,震天動地。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這才知道所拜者原是治粟都尉韓信。真是出人意料,全軍皆驚。

韓信登上將壇,麵北而立。禮官朗聲宣儀,一授將印,二授將符,三授斧鉞,都由劉邦親授,韓信一一拜受。授畢,劉邦麵諭道:“今後,內外軍事,皆歸將軍節製,願將軍勿負我意,嚴格治軍,以除暴安良,匡扶王業。”

隨後,劉邦又麵向眾將,繼續大聲說:“自此,如有藐視將軍,不聽軍令者,盡可軍法從事,先斬後奏!\"

韓信聽罷,跪拜謝恩。

眾將聽罷,麵皆變色!

拜將禮儀完畢,劉邦令韓信坐於身側,遂問道:“丞相屢稱將軍大才,不知將軍有何良策,指教於我?\"

韓信心知,今日拜將,多賴蕭何力薦,而非出自劉邦本願。因此,劉邦所問早在他預料之中,遂不慌不忙地答道:“大王今欲東爭天下,不是在和霸王為敵嗎?\"

“正是!”劉邦毫不隱諱。

“那在勇悍仁強上,大王能與霸王相比嗎?”韓信又問。劉邦沉默良久,才說:“恐怕比不上。”

韓信說:“臣也認為比不上。但臣曾投於霸王麾下,深知霸王為人。霸王雖能叱吒勇猛,千人皆驚,但不能任用良將,此乃匹夫之勇,不足與商大謀。霸王有時頗為仁厚,待人恭敬、慈愛,遇人有病,往往涕泣分食,但見人有功,應該加封,他卻玩弄封印,不肯授予,此乃所謂婦人之仁,不足以成大事。今項王雖稱霸天下,使諸侯稱臣,但他不居關中,而都彭城,已先失地利;他又背義帝之約,以自己好惡,分封諸侯。引起眾將不滿;他還遠徙舊王,封其將相,遷義帝於江南,令人難以心服;況且,自起兵,他嗜殺成性,所過地方,無不殘滅。對此,百姓早已恨之入骨,隻因被他淫威所迫,一時未敢俱叛。因此,霸王雖為霸主,實失人心,貌似強大,實則極弱。

“而大王能反其道行之,任用天下謀臣、勇將,有何敵能不摧?所得天下城邑,悉封諸王。有何人能不服?率領將士,仗義東歸,又有何地能不克?況且,三秦之王,雖貌似扼我要塞,但他們都是秦將,曾率領秦士卒征戰多年,死傷無數。在走投無路之時,他們又哄騙將士投降了霸王。霸王疑秦卒謀反,於新安坑殺降卒二十餘萬人,隻剩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生還秦地。秦地父老恨此三人,痛入骨髓,霸王立此三人為王,秦民不會心服,怎肯誠心歸附?唯大王西入武關,秋毫無犯,除秦苛法,與秦民約法三章。因此,秦民都願大王稱王關中,且義帝原約,無人不知,大王被迫進入漢中,不僅大王心有怨氣,就是秦地之民也沒有不恨霸王的。大王若東入三秦,傳檄可定,三秦既下,便可再圖天下了!\"

劉邦聽後大喜,遂道:“將軍一席話,使我頓開茅塞,悔不早用將軍。今後,全仗將軍調度,擇日東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