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鴻現在是副總了,在公司裏也很受楊運器重,楊運現在對易經是徹底信服了,大事小事無不問計於溫鴻,溫鴻有拿不準的事也經常開了車來找我請教。
星期天,溫鴻說會展中心有一個畫展,是他一個同學辦的,他同學是旅美畫家,剛回國,這是他在國內辦的第一個畫展,都是心血之作,請我去一起看。
我對書畫沒什麼愛好,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推辭再三,拗不過他的熱情,上了他的車。
他一路上都在說他同學的事,說了半天,我問了一句:“你這同學是男的女的?”
“你看我,光興奮了,忘了說這事了,她叫陶然,和我同歲,專攻油畫,在我們學校是有名的才女加校花,去美國三年,現在是學業有成,在美國油畫界也是小有名氣,美國那所大學挽留她留校任教呢,她卻堅決地回國了,怎麼樣,夠愛國吧。”
“是為了你回來的吧?”我試探著問。
“我哪有這樣的福喲,她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說實話,我也不喜歡才女型的女孩,一見麵就是印象派、野獸派什麼的,我頭暈。”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顧家型的,不要太有事業心,女人嘛,把自己的男人操持好就行了,這世界也就和諧了,一個家庭也得陰陽平衡對不對。”
“有意中人了嗎?”
“沒有,我們公司女孩子倒不少,不過都是車間工人,有看上我的,沒有我看上的,我等緣分呢!”
“我有一個女弟子,四川的,我給你牽個線?”
“師父也收女徒弟啊,我該叫師姐了嗎?”
“比你先入師門,當然要叫師姐,不過年齡和你差不多,是一個溫柔賢慧型的女孩,肯定符合你的標準。”
“師父的眼光自然沒錯,哪天有時間請過來見一見。”
很快到了會展中心,他拿出工作證戴上,原來他也是這次畫展的組織者之一,在他的帶領下,一路無阻地先去見她的同學陶然。
陶然看見溫鴻,慍怒地說:“你這大忙人真靠不住,馬上要開展了,你和我玩起了消失。”
“你冤枉好人啦,”溫鴻叫屈說,“我給你請了一位重量級的人物,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師父,周天一,著名的周易……”
我把溫鴻撥拉到一邊去,和陶然握了一下手說:“預祝你的畫展成功。”
陶然輕啟皓齒:“謝謝,你慢慢參觀,我不能陪你了。”
溫鴻走近我悄聲說:“師父,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給我介紹了女友,我也回報您老一次,你看我這同學咋樣?和你絕對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我幫你撮合一下,保準能成。”
我就猜這小子非拉我來看畫展,肯定是有目的,原來他是想給我找女朋友。我說:“可惜你的好心了,我有女朋友了。”
“你別騙我,我認識你這麼久了,從沒聽你說過你有女朋友,陶然這樣優秀的女孩你還看不中啊?師父,別不好意思,隻要你點下頭剩下的事我來做。”
陶然站在自己的一幅巨大照片前衝溫鴻招手:“來做事啦!”
溫鴻給我丟了一句:“師父你自己慢慢看。”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展廳裏已經有很多的人在參觀,也有一些記者忙著拍照,我不懂畫,站在一幅名為《秋》的畫前看那畫裏的一地落葉出神。
畫框下麵有一個附加的字條,上麵寫了一首詩:“風對樹說\/我吻你可以嗎\/樹輕輕搖頭\/一地落葉……”
我抬頭去看其他的畫作,所有的畫下麵都配了這樣的短句。我是第一回見到油畫配了詩的,不由對陶然的獨具匠心感到欽佩。
這時有人猛地拍了我的肩一下:“天一!”
我回過頭來,也是又驚又喜:“喬好運!”
“你流竄到哪去了?這麼久也不給個信!”喬好運又捶了我一拳說。
“說來話長,好運,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閑著無聊,聽說這裏有畫展,來看人體……哈哈,沒想到看到你了,走,喝酒去。”
喬好運不由分說拉起我就走。
我也顧不上和溫鴻打招呼了,被喬好運拽到了外麵上了出租車。
喬好運,我有兩年沒見到他了,這次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我們都很激動,他現在在某政府機關做秘書,能有穩定的收入,也算不錯的職業了。
幾杯酒下肚,喬好運話多起來,說:“你幫我算一卦,算算我有一筆債務能否收回來。”
“這筆債務兩年多了。”他說,“我們班有一個同學,叫趙見,你還記得吧?他爹做過赤腳醫生的那個?想起來沒?對,和郭民生是發小。”
我離開學校比較早,對趙見的印象不深,經他提醒,倒是想起有這麼個人,好像挺內向的,從不多說話,下課就走,在校園裏很少能碰見他,也不常去我們宿舍找郭民生。
兩年前,喬好運剛參加工作不久,郭民生帶著趙見去找他,說要做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隻要成了,馬上就可以奔小康。但是他沒有本錢,提出向喬好運借五萬塊錢。
喬好運那時剛參加工作,一個月才三四百塊錢,生活正拮據著呢,哪能拿出五萬塊錢。但是他認識幾個有錢的朋友,這事郭民生也知道,估計是郭民生給趙見出的主意。
趙見說了不少好話,喬好運這人心軟,經不住趙見拿同學情誼給他戴高帽,郭民生又在一旁敲邊鼓,他就抹不下臉來了。
他說:“我沒這麼多錢,但是我可以幫你從別人那借點,不過你得讓郭民生擔保。”
郭民生麵露難色說:“都是同學,我擔保和不擔保他都不能坑了你,你放心給他就是了。”
喬好運說:“那不行,你得在欠條上簽字。”
郭民生想了想說:“好吧,你先去給趙見拿錢,我到單位馬上就回來簽字。”
喬好運把錢給了趙見,打電話給郭民生,要他過來簽字。
郭民生說:“我還能跑了嗎?我這邊臨時有事走不開,欠條先放你那兒,抽空我給你補簽上。”喬好運沒有多想,和郭民生四年大學同學,不能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吧,就同意了。
後來,一直和郭民生遇不到一起了,他老是說忙,喬好運也就沒放在心上。誰知借款到期後,喬好運去找趙見催了幾回,卻一直還不上,每次隻是說好話,說錢不湊手,一拖就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