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凡和梁劍華商量後,決定棄車步行,一來可以縮小目標,二來行動更加靈活,除非對方明目張膽的布下天羅地網,否者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們兩個幾乎不可能。最關鍵的是,他們不往漢水市走了,反其道而行,走村過縣,有便車就搭,沒便車就走。白天趕路,晚上住旅社,遠離昌陽市的範圍,往省外的安華市而去。
兩個人終於在三天後趕到了安華市,一路上雖然有些辛苦,但沒遇到任何危險,估計誰也想不到他們會突然改道,不去漢水市卻去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到了安華市後,葉一凡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通了陸明陽的電話。
“喂?喂?哪位?”陸明陽接了這個完全陌生的號碼,但卻發現對方一言不發。
“滴嗒,滴滴嗒嗒,滴嗒滴滴……”葉一凡在電話這頭,有節奏的敲打著話筒。而這敲打的方式,正是莫爾斯密碼,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希望陸明陽來安華市見他們。
陸明陽並不懂莫爾斯密碼,但是這種有規律的反複敲打聲,由於職業的敏感性,讓他產生了好奇,所以他並沒有匆忙的掛上電話,而是反複聽了幾遍,然後用筆紀錄下來,確定沒有差錯之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葉一凡見對方耐心的聽了好幾遍自己發出的信號,相信陸明陽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心裏稍稍安慰。
他走出電話亭,卻看到梁劍華神色緊張的望著前麵,身體發抖。
“怎麼了……”他話還沒說完,順著梁劍華的目光,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一個人,正是那個他再也熟悉不過的人——淩小峰。
葉一凡二話不說,本能的掏出槍。
“我說過,我是你的朋友。”淩小峰露出狡詐的笑容,絲毫不畏懼葉一凡手中的槍。
“李雪呢?你把他怎麼了?”葉一凡凝神戒備,他知道槍這種武器對淩小峰毫無用處,他一邊問一邊在尋思對策。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他。”淩小峰站在他們對麵,一動不動。
“為了他?你又想耍什麼花樣?”葉一凡收起槍,至少他現在能判斷淩小峰不是來要他們命的,否則也不會說這麼多話了。
梁劍華以前被淩小峰整得很慘,所以現在突然看到他出現,不知不覺就往葉一凡身後躲。
“我遇到一點麻煩,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李雪和我女兒。”淩小峰不再廢話。
“什麼?”葉一凡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如果我沒算錯,李雪和我女兒明天這個時候應該就到這裏了。”
“你想玩什麼陰謀?千方百計把李雪帶走,現在竟然讓他回來?”葉一凡對他的話深表懷疑。
“此事說來話長,等你見到李雪自然就明白了。”梁劍華頓了頓,又說道:“關於舉報蘇天傑的事情,你大可安心施為,守界者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我憑什麼信你?”葉一凡眼光如炬,仿佛想穿透淩小峰的身體,看清楚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騙過你。”淩小峰笑了笑,轉身欲走。
“慢著……”葉一凡喊住淩小峰,“有件事……我想請你幫我。”
“什麼事情?”淩小峰問道。
“我老婆和孩子被赤眉道人所害,魂變後喪失常性,有人說普天之下,隻有守界者能幫他們……”
“凡事皆有定數,我現在自身難保,你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日後若有機會,我會助你一臂之力。”說完,淩小峰便猶如幽靈一般飄走,消失在街道盡頭。
李雪和淩思燕下了飛機,找到葉一凡的公寓,卻發現人去樓空。李雪並不知道自己通緝犯的身份已被取消,他不敢在市區裏亂轉,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找人的辦法。
淩思燕看他愁眉苦臉,心中暗暗得意,不過臉上卻不露聲色。她奉命接近李雪,不計代價幫助他取得龍族聖物,而整個計劃可謂完美無缺,目前的一切也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唯一讓她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就是她必須偽裝成一個小女孩,去取得一個小男孩的信任,而且這種身份一直要維持到拿到龍珠為止。可即使一切都順利,恐怕沒個一年半載也難,她一個二十五歲的豔麗女人,要裝這麼長時間的純情小女孩,實在是頗為難受。不過這些她也隻感在心裏抱怨兩句,想到如果因為自己的不慎,造成整個計劃失敗,她的下場恐怕比死更可怕。
“怎麼了?你在這裏發什麼愣,我們現在去哪裏?”淩思燕故作不懂的問道。
李雪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實在想不明白,淩小峰怎麼舍得把他的寶貝女兒托付給自己這麼一個小鬼。這天大地大的,自己又是一個被警方追捕的人,要如何才能找到葉一凡?就算找到他了,他又會幫忙嗎?即使他願意幫忙,連淩小峰都惹不起的人,他真有能力保護我們?這許多疑問和不安在他小小的腦袋裏盤旋,讓他真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以前再怎麼艱難,也就他自己一個人,可現在帶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卻真是難上加難。
“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李雪幹脆兩手一攤,實話實說。
“你……”淩思燕跺跺腳,仿佛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密封的信封,“我差點忘了,爸爸要我們到了昌陽就打開來看。”
“kao!原來你爸早有安排,你也不早拿出來。”李雪拿過信封,二話不說就拆開了。
“安華市?”李雪見信封裏有一張小小的紙片,上麵簡簡單單寫了這三個字。
“這鳥地方在哪裏?”李雪沒去過多少地方,安華這種縣級市他還真不知道在哪裏。
“白癡!找本地圖冊不就知道了!”淩思燕繼續扮刁蠻的“小公主”。
李雪苦笑著點點頭,剛才那句話他也承認確實很白癡。
“現在還早,我們這就走吧。”淩思燕確實有些等不急,雖然離目標還很遠,但能夠早點自然還是早點好。
李雪也不反對,在昌陽市裏晃來晃去,總是讓他心神不寧。
兩個人從葉一凡的公寓樓裏出來,準備去買份地圖弄清楚安華市怎麼去。當然,淩思燕是非常清楚目的地的,隻是這個時候需要表現出一個小孩應有的局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李雪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雞仔!”
李雪很久沒被人這麼叫了,聞聲回過頭來,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在這裏看到他。
喊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死黨排骨。
“狗日的!”李雪眼淚差點都飆出來了,他一個箭步跑到排骨麵前,用手勒住脖子,好一陣捶打。
“別打了,死人了……”
排骨也是淚光閃閃,兩個人一陣好鬧,在淩思燕的側目下,才總算住了手。
“你是怎麼跑出來了?”李雪東張西望,把排骨拉到路邊。
“媽的,老子跑什麼跑!老子是光明正大走出來的。”排骨趾高氣昂的說道。
“瞎掰!他們會放你出來?”李雪搖頭不信。
“奶奶的,你他媽的跑出來了,如果他們還能讓我再跑出來,那他媽的,他們還要不要混了!”
“那也是……”李雪想想也對,排骨想跑出來的機會基本沒有,“凶手抓住了?”
“好像沒有……不過據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起訴我們,而且好像找不到我們的監護人之類的濫理由。”排骨搓搓鼻子,感覺自己無緣無故坐了幾個月牢,真是晦氣。
“李雪,他是誰?”淩思燕看著排骨,有些警惕的問道。
“都忘了給你介紹。”李雪撓撓頭,“這是我的死黨,排骨!這位是……是淩思燕”
淩思燕盯著排骨,眼睛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排骨也望了一眼淩思燕,回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不過隻是一閃而過,便立刻恢複了痞子相。
“媽的,幾個月不見,你連女朋友都有了……嘿嘿”排骨摟住李雪,一副淫賤的笑容。
“少胡扯!”李雪推開排骨,臉色微紅。
“李雪,時間不早了……”淩思燕催促道。
李雪點點頭,他雖然很希望和排骨好好聚聚,但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有夠複雜,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排骨解釋,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再把排骨拖入到危險的境地。
“排骨,我有點急事要去辦……你先找個地方落腳,等我辦完事,我再來找你……”李雪話還沒說完,卻被排骨打斷。
“媽的,你小子見色忘義,有了女朋友,就想把兄弟拋下!”排骨拖住李雪,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樣子。
“我要做的事,很危險,不能讓你去!”李雪還是搖搖頭。
排骨一聽他這麼說,火了。
“老子幫你打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危險?幫你擂肥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危險?偷東西的時候你也不說危險?你他媽越獄,老子幫你惹事的時候你不說危險?現在你他媽的跟我說危險?雞仔,你沒義氣!”
排骨耍起蠻來,他非常清楚李雪最怕人說他不講義氣,而他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跟著李雪,否則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一旁的淩思燕看著胡攪蠻纏的排骨,腦海裏不斷搜索著他的真實身份,她能從他身上感覺到法氣的存在,隻是這種法氣是她從未接觸過,她無從判斷對方的身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叫排骨的男孩絕不是普通人,他怎麼會和李雪成為朋友?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他究竟有什麼目的?淩思燕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在沒弄清楚前,唯一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趕走他。
“李雪,少和他囉嗦,我們趕快走!”淩思燕拉住李雪的手。
但是李雪卻沒有跟著她走,他看著怒容滿麵的排骨,心裏有些猶豫,畢竟經曆過這許多事情後,雖然他年紀小,但卻比以往要成熟了許多,排骨已經為自己做過不少事情,而現在自己身處險境,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累他。
想到這裏,他終於硬下心腸,惡狠狠的說道:“要你走就走,別跟著我!”
“好你個雞仔,媽的個B,幾個月不見神氣了,你以為你是誰,稀罕麼……”排骨沒想到這招也不管用了,嘴上雖然罵個不停,但他心裏明白李雪為什麼會這麼堅決,不免有些感動。
李雪再不猶豫,拉著淩思燕轉身就走,他沒想到能在這裏與排骨重逢,更沒想到自己已經不再被警方通緝,雖然被排骨罵得狗血淋頭,但看到他現在活蹦亂跳的出來了,自己總算安心,為他感到高興。
其實如果可以,他倒是願意像排骨一樣做個普通人,但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讓他已經完完全全的徹底改變,無論是自身還是周圍的一切。
他看了看淩思燕,這個一直養優處尊的漂亮姐姐突然遇到這樣大的變故,心裏恐怕更難受更惶恐吧?他握著她的手不由緊了緊。
李雪,這個不過十歲才出頭的小孩,在他稚嫩的身體裏,此時卻擁有了一顆無比堅強的心。
排骨看著慢慢遠去的李雪和淩思燕,嘴上卻露出笑容,既然明裏跟不上,隻好暗裏跟上了。
葉一凡和梁劍華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裏,喝著酒,兩個人都沒說話,這種氣氛實在有些難以言喻。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兩個人絕對不會有機會坐在一起喝酒,一個是默默無名的小警察,一個是坐擁上億資產的大富豪,可是現在他們卻都是需要東躲西藏的落難者。無論是公職人員還是大富豪,在不受控製的權力麵前,都是“狗屁”。
葉一凡對於淩小峰的突然出現,以及他那一番奇怪的話,有些疑惑和不安,雖然明明知道淩小峰的所作所為一定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但他卻始終看不透對方真正的目的。而淩小峰更說守界者會保護他們,幫助他們對付蘇天傑。可當葉一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半點欣喜,反而隱隱覺得不安,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守界者是比蘇天傑更為恐怖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