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傾不鹹不淡地道,“難道殿下做到這份上,還要人掏心掏肺地對你麼?”
赫連羽望著她,“你可知道,我也是勸說了父皇的,隻不過父皇執意,我想先把你帶回玨王府,作為一個緩兵之計。”
衛子卓說,“雲公子,宮小姐,事情並非像你們想的那樣,殿下為了讓皇上收回成命,在金鑾殿前跪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差點站不住,不然黃昏便已經派人到靖國公府,殿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能做的隻有這一步,不過就算真的帶走了宮小姐,殿下也會竭盡全力留住宮小姐的命,既然你們是同盟,就請相信殿下吧,殿下並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也非狼子野心,他是赤誠地對待二位的。”
宮無傾默然不語,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赫連羽今後這種情況還會更多,畢竟皇帝已經對她和雲上燁起了殺心,他要做的,就是讓他們之間瓦解,分裂,看他們廝殺,相鬥,甚至更恐怖的,為了鞏固地位,他會不惜犧牲這一個以前頗為看重和愛寵的兒子。
雲上燁隻是緩緩道,“關於今後,殿下可都做好心理準備了?我猜皇帝已經把你當成擋箭牌,或者是一顆棋子,用來對付我與傾兒,如果真的是如此,你又該如何應對呢?皇命,你不敢違抗,我們又是你的盟友。”
他意味深長,微微搖頭。
赫連羽沉默了下來,“我自有辦法應對,必不會叫你們失望。”
宮無傾見他眸子堅定,深處有決絕之色,想必是真的有了主意,她隱約有了猜測,卻並沒有說出來,她勾唇一笑,“好,我們相信你。”她用的是“我們”,而不是“我”,赫連羽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謝謝你。”笑中卻有一抹苦澀。
他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開懷暢飲了吧?”
雲上燁朗然笑了起來,“好啊。”舉起杯盞,與他的相碰,宮無傾也舉了起來,隻是示意了一下便抿唇飲下,卻是眸色輕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傾兒,這一片焦黃而不糊,最是符合的口味,嗯。”和赫連羽寒暄了一下,雲上燁公然秀起恩愛來,很快,清蒸的也端上了桌,雲上燁又耐心地檢查魚刺,熙華她們挑得十分仔細,竟連肉眼最難瞧見的小刺都剔了出來,雲上燁眸色一沉,竟然連一兩根刺都不留,還怎麼讓他為小毒物效勞?
“玨王殿下來了,你們都勤快一點,別隻顧著吃。”他寒著臉,不悅地吩咐。
熙華她們一怔,不知道怎麼惹得雲公子不高興了,她們還以為辛辛苦苦剔好了魚刺,雲公子會讓她們也嚐嚐清蒸魚的味道呢。
宮無傾啞然失笑,“你要挑,剛做好的時候有得你挑,怎麼隻見你坐著好吃好喝?”
雲上燁玩味一笑,“那得多麻煩,也失去了本身的意義。”
宮無傾輕搖頭,笑容卻是溫柔的,仿佛清晨的初陽,靜美無垢,赫連羽看在眼中,隻覺得心一疼,她從來不曾這樣對他笑過,今生若得她一笑,那是多麼美好的記憶?成親後他真正嚐到了女人的滋味,可都及不上那一個夜晚的旖旎,如果他得到了她,那樣的感受,一定美妙到無法形容。
赫連羽眸子氤氳上了一層水霧般的迷離,雲上燁心中輕輕一哼,這個人肯定又在對著他的傾兒發情了,哼哼,真是個不死心的,看來,他還是得將傾兒看好一點啊,免得某些人有可趁之機。
等吃好了烤魚,桌上的點心也被宮無傾消耗了大半,她摸了一下脹鼓鼓的肚子,不吃了。
雲上燁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起,“我們隨處走走。”
手腕稍微一用力,宮無傾隨著他起身來,雲上燁看著赫連羽,“我要與我的未婚妻獨自相處一下,不能奉陪殿下了,還請殿下見諒。”
赫連羽微笑道,“無妨,我也與子卓還有些事要談。”
雲上燁低頭,在宮無傾唇上落下一吻,深情繾綣,“走吧。”
赫連羽看在眼中,眸底一黯,卻終究沒有流露出來,他的正妃之位還空著,如果她一直不同意,他也不打算再娶了。
魚香味在後麵逐漸淡去,這一片山野地勢和緩,林木稀疏,以野花和矮樹眾多,春天到來,到處都是新芽抽枝,鮮花簇簇,一望無際,蝴蝶和蜜蜂在花樹間飛舞,令人耳目一新,心曠神怡。
雲上燁就這樣握著宮無傾的手,手指輕柔,穿過花叢,投下兩重翦影,男子的紅衣,女子的黃衫,仿佛世間最風華絕代的顏色,宮無傾麵顏恬靜,呈現一種難得的祥和,她很久很久,心情沒有這樣平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