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塊長方形場地上,並排畫了六七個網球場。體校的領導也確實考慮得周到,從學員中挑來六七個姑娘陪打。好像這些姑娘就是專門用來陪領導玩的,她們幾乎是一樣的身高,一樣的漂亮,一樣的白衣短裙,一樣的英姿颯爽。因每位姑娘陪一位領導仍有富餘,趙全誌這裏便變成了雙打,三位姑娘和他一起來打。
因為幾人都沒打過網球,看著很容易打的球卻一點不聽話,不是打高就是打偏,弄得球滿天亂飛,害得專門為領導揀球的學生們也滿場亂跑。體校領導覺得這樣不行,得講解一下基本的要領和動作。征得趙全誌的同意,便讓這些陪打的姑娘們分頭去教。
教一陣,再對陣打。雖然不會打,但卻感到很有樂趣,打的也津津有味。因為體育方麵的領導都圍著州裏的領導轉,不知不覺就冷落了白明華。陪白明華打的姑娘早沒了興趣,見她的領導也不管這裏,便怠慢起來,懶洋洋的,也不積極跑動,也不積極配合,甚至有點嫌他笨,看不起他。狗眼看人低,白明華不由一肚子氣,興趣也一下全無。將一個球打飛後,白明華便扔下拍子,在一旁坐了休息。
大家都玩得高興,誰都沒注意白明華。白明華的氣更不打一處來。白明華想憤然離去,看眼趙全誌又覺得不能。他想,人家趙州長是看得起咱的,人家並沒怠慢咱。看不起咱的是這些狗奴才。咱是趙州長請來的,咱是教授,和他們是兩股道上跑的車,狗奴才看得起咱看不起咱又有什麼關係。白明華的心裏平靜了一點。
白明華離開球場,到一邊的小樹林裏轉悠。
聽著球場的一陣陣笑聲,白明華心裏仍感到憋得慌。媽媽的,官小了,出來玩都受氣。
早上吃飯時,趙全誌說過要聘他為科技副州長,他當時並沒表現出太大的興趣,現在看來,這個副州長還是很有必要。如果聘了副州長,今天的這些人也不敢單單怠慢他。當然,有了這個副州長,在今後的規劃工作中也好辦一些。看來不僅要答應當這個副州長,還要提醒趙全誌快辦,最好是組織部發文正式任命。
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一陣,竟然有點瞌睡。白明華又有點後悔不該耍小孩子的脾氣,不該跑到這裏來。他想,這又有什麼,官場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主官隻有一個,別人就得陪襯。今天和體委這些官員比,自己還算主客,雖然不是紅花,也能算片綠葉,而他們就完完全全成了泥土,連陪襯都算不上,他們得支撐著紅花綠葉,賠著笑臉仰望著紅花綠葉。白明華覺得自己還有點書生氣,還不能完全適應官場,忍性不夠,肚量也不夠,這樣的人注定不能做官。
回到球場,陪他玩的那位姑娘不知跑到了哪裏。沒有對手玩,白明華又有點尷尬。想再次離開,又忍了。想想,覺得自己還是心高氣盛。他在心裏罵自己幾句,便硬著頭皮到趙全誌那邊當看客。
直玩到下午兩點多才收場。白明華的肚子早餓了。按體委的安排,要先洗澡後吃飯。白明華昨晚洗過澡,今天也沒出汗,但還是陪著洗了。
飯是在一家酒店吃的,很豐盛,也有好酒。因為大家都餓了,所以吃得很香,也吃得時間很長。吃過飯,體委又贈送每人一副網球拍,一行才回到州府大院。
秘書長和辦公室主任走後,白明華還想再留一會兒,說說聘副州長的事。陪趙全誌回到住屋,趙全誌說:“這次規劃,我準備讓秘書長掛帥,以便於統一協調各縣各方麵的工作,你看怎麼樣。”
讓一個秘書長掛帥,將來他怎麼指揮他這個副州長。白明華有點急,顧不得措辭,便直說:“你不是說要聘我為副州長嗎,聘了副州長,我有職有權,完全可以開展工作,秘書長不懂專業,他掛帥可能不大合適。”
趙全誌說:“地方上的一些事你還不太了解,他們很有一套,聘你為副州長,那隻是聘任,秘書長是常委,在他們眼裏你這個副州長遠不如秘書長有職有權。再說秘書長是多年的老領導,對下麵也很有號召力,他來組織,事情就會順當一點,你的麻煩也會少一點。其實讓他掛帥,就是為你搞些服務,真正的具體工作,當然是你們專家說了算。”
任命州政府領導是省裏的權力,州政府當然隻能任命一個名義副州長,這個道理誰都清楚,誰也不會真把你當個副州長。此時白明華明白了,真要擠進地方權力層也難。白明華再沒說什麼。
要走時,趙全誌說他這裏有點煙酒,要白明華帶去用。
煙酒裝在兩個紙箱裏,好像是早準備好了的。白明華知道這些都是別人送的,州長這裏有的是這些東西,趙全誌又不吸煙。白明華便沒有客氣,提了放到了汽車裏。
回到招待所打開箱子,一箱是煙,一箱是酒。煙和酒都不是一個牌子的,看來是人零星送來攢到一起的。煙和酒都是很高檔的,算算要值幾千塊。白明華一下高興了起來。
他不是為這些東西高興,而是為東西表達的感情高興:把這些東西給他,就表明一種私人關係,表明私人之間有一層親密的感情。皇帝也有幾個窮親戚,趙全誌東西再多也不會亂送一般的人。看來忍痛割愛把美人送給人家是送對了。
睡一覺醒來,天已經黑盡。白明華感到精神很好。出來走走,活動一下身子,白明華覺得今天很有力量,晚上應該好好和飄飄玩玩,玩它一個通宵。
打飄飄的手機,手機沒開機。飄飄的房子是臨時的,沒有裝固定電話。在院裏轉一圈,白明華心急難耐。他知道得不到飄飄將一晚難熬。他決定到豬場去找。他給劉三定帶了兩瓶酒兩條煙。如果劉三定在家,或把他灌醉,或說有急事,把飄飄領出來。
屋裏隻有飄飄一個人。白明華問為什麼不開機,飄飄說星期天沒事,就關機睡了一覺,剛起來。白明華覺得巧了,也是剛醒來,正好有精神,正好玩一晚。問劉三定哪裏去了,飄飄說剛出去,今晚他值夜班。
白明華要飄飄跟她到招待所,飄飄說:“不用,劉三定一會兒就去上夜班,他走了你一晚上都可以不走。”
飄飄可以不把劉三定當回事,但他不把劉三定當回事不行,畢竟人家是合法的丈夫。白明華堅持要她走,劉三定推門走了進來。
白明華拿出煙和酒,劉三定並沒表現出大的興趣。飄飄一看是五糧液和中華煙,一下接了過去,說:“他不認字,也不認識好煙好酒,這些東西讓他喝也是糟蹋了,不給他,我要拿回去孝敬一下我爸。”
宋義仁並不喝酒也不吸煙,這些白明華清楚。飄飄說:“不是給他,是給我的親爸。我親爸本來也是個才子,拉得一手好琴,可惜心強命不強,現在隻能在歌廳茶館拉琴混飯吃。日子不如意,更是拚命抽煙喝酒。我也再沒別的,他也不喜歡別的,我就借花獻佛表表心意。”
白明華知道劉三定不是傻瓜,當然能看出他和飄飄的關係。他想探探劉三定對他和飄飄的態度,如果是睜眼閉眼,以後就用不著偷偷摸摸了。白明華說他還有幾瓶,這兩瓶今晚三個人喝。飄飄不再說什麼,劉三定卻說他要去值班,然後走了出去。
飄飄笑了說:“你看,他多有眼色,自己就知道自己是幹啥的,自己就躲了出去。”
白明華也覺得劉三定是個真烏龜,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白明華一把將飄飄抱在懷裏,親了她的嘴說:“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今天我要慢慢來,要把你的每一個地方都親一遍,玩不到天亮我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