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3)

房子終於買到手了,光那鑰匙就有大大一把,讓人感到那四十幾萬人民幣的分量。進入房間,立馬有了另一種感覺。何秋思喊一聲,便張開雙臂飛一樣地跑了起來,從樓下到樓上,每個屋子都跑了一遭。劉安定沒有跑,也沒一點張揚的動作,但心潮卻像水波一樣一浪一浪地湧動。對於房子,他有著太多的記憶。結婚時沒有房子,是在嶽父家結的婚,這讓他有一種被迎娶倒插門的感覺。婚後宋小雅一直有一種優越感,這和屋是她家的不能沒有關係。更讓他難堪的是嶽父家的房子也不寬敞,是個兩居室,那時嶽父還沒有離婚,宋小雅的弟弟也沒有結婚,他們結婚占了一室後,宋小雅的弟弟晚上就隻能在過道搭張床。那時誰也料不到形勢會發展得如此快,以為最少要這樣住上好多年,弟弟還認為會影響到他的結婚,便常常給他臉色看。更糟的是破門不隔音,晚上睡了兩人不敢有絲毫的聲音,更增加了他壓抑的心情。有次他悄悄向她說了自己的苦悶,誰知她竟搶白說:“誰讓你沒本事弄個家,誰讓你家在那個山溝溝裏,誰讓你窮得光杆一條。”後來終於有了一小套房子,搬到新屋那晚,他竟激動得一晚沒睡著,他想抱了她好好在屋裏折騰一場,喊一場,但她卻沒那個心思。想不到過了兩年,又搬到了現在住的家,這才又過了幾年,又要搬到兩層的大屋子裏了,而且是新屋新人,真正的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了。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見劉安定一臉沉著,何秋思也收了喜悅,問怎麼不高興。劉安定說:“你猜猜我現在想什麼,如果能猜到,就不愧為我的老婆。”

何秋思說:“你肚肚裏的那點東西,無非是小肚雞腸,無非是四五十萬值不值,四五個人住這麼大,又不養雞又不養豬,用得著用不著,欠了這麼多的債怎麼還。老實說,是不是這些東西。”

劉安定說:“我傷心死了,想不到在你心目中我是這樣的人,我真是太失望了。”

何秋思認真地說:“那你究竟想什麼,老實說,不許撒謊。”

劉安定說:“我有點激動,我一下想到了我過去所有的苦難,一下想到了今天突然得到的一切幸福,我有點想哭。”

何秋思信了。她驕傲地說:“這還差不多,這還讓我有點信心。常言說得好,妻賢日子旺,好妻子不是自己有多能幹,而是能夠成為一種動力,能夠不斷激勵丈夫,能夠策馬揚鞭。有句粗話說得好,把老婆當成娘,日子一年比一年強;把老婆當成鬼,日子一年比一年灰。隻要你以後好好待我,好日子還在後頭,你不用激動,你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劉安定一下將她抱起,用力扛到肩上,邊轉圈邊說:“你別想得太美,我也有一套管理老婆的理論,叫做打倒的老婆揉倒的麵,你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將何秋思放到廚房的灶台上,讓她平平地躺了,劉安定兩眼放著異樣的光芒盯著她,說:“你知道嗎,結婚後房子小,讓我一直很壓抑,今天在這麼大的空房子裏,我真想好好瘋狂一場。”

雖然已是春天,但天還冷。劉安定的手伸進她的衣服裏,何秋思就觸電似的喊涼。劉安定將手伸進自己的懷裏,確實冰涼。劉安定說:“那麼我們幹點什麼今天是個值得記住的日子,我們應該在這兒幹點什麼,留個紀念。”

何秋思說:“你知道不知道,那次在草原上,你趴著當馬讓我騎在你身上奔跑,我特別感動,也特別幸福,這一幕時時讓我想起,想起這一幕我就有點陶醉,幸福感就湧遍全身。今天我還想騎,我要騎在你的脖子上,讓我騎著你把每一個房間都轉一遍。”

那天當馬騎是出自內心的激動,今天何秋思提出來,劉安定卻覺得有點別扭。劉安定還是蹲了。何秋思騎了上去。兩人都沒有那天的激動,好像要感受什麼,兩人都不說話,慢慢地穩穩地走完了每一個房間。

到飯館兩人吃過飯後,想到下午嶽父要出院,劉安定便說下午還有事,得早點回去。開車將何秋思送到樓下,劉安定便又開車到了醫院。

嶽父的手術實際沒有做,打開腹腔後,發現癌腫已經擴散到肝肺,根本就沒有做手術的必要。隻好縫上。但這事不能讓嶽父知道,便統一了口徑說手術做了,而且很成功。嶽父上了車,卻很興奮,他說:“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這回就出不來了哩。我覺得恢複得還不錯,用不了兩個星期我看就能去研究所。這種病痊愈的幾率不是很高,我得爭時間,得抓緊把手頭的研究工作做完。我想好了,這次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牛營養的研究上,搞出一個結果,寫一篇論文發表出來。”

劉安定的眼睛有點濕潤。他說不出什麼,也沒有什麼可說。

手機響了起來。是西台縣吳學才打來的,說出了點事,要劉安定立即趕過來。劉安定問出了什麼事,吳學才說事不大,來了再告訴你。

不告訴,說明事情很大,也很嚴重。劉安定感到有點恐慌。是不是良種牛都死了劉安定將車停下,撥通吳學才的電話,問究竟是什麼事。吳場長含含糊糊說:“是你三哥的事,你三哥出了點小事,你不要急,來了咱們慢慢商量。”

劉安定的手都有點發抖,他料定不是小事。也許是三哥出了意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再次撥通吳學才的電話,劉安定大聲喊了問究竟是什麼事,吳學才才說是這麼回事,三定把白明華的腿打斷了。

往西台縣趕的路上,接到了白明華的電話。白明華也是說讓他來一趟。劉安定故意問什麼事,白明華氣呼呼地說:“是和你三哥的事,來了你就知道了。”

來到西台,劉安定決定先到三哥家,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敲敲門,三哥在家,劉安定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剛才他還想,如果打得嚴重,很可能三哥在公安局或者什麼地方。

家裏就三哥一個人。三哥神情呆癡,見了劉安定,一下哭出了聲。劉安定問究竟怎麼回事,三哥半天才喘過氣來說:“我把白總經理的腿打斷了。”

一路上劉安定還急於想知道詳細過程,現在卻突然覺得過程並不重要,過程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劉安定長出一口氣,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根據白明華打電話時的語氣,劉安定覺得傷得不重,腿斷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那條腿也該挨打了。看眼三哥,三哥好像很害怕,戰戰兢兢好像一下矮了許多。劉安定說:“你怕什麼,他作為領導不要臉皮,打了也是白打。你應該打他的臉,把他光身子趕出去,讓他把臉皮丟盡才好。”

三哥說:“我天亮下班回來,他們還睡在一起。你說過把他的腿打斷,我就到廚房拿了擀麵杖,打斷了他的腿。”

真是愚蠢,真是不會動一點腦子,那次的一句氣話他竟當了真。劉安定氣不打一處來。他惱了臉說:“你怎麼能說我讓你打腿,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三哥說:“我不會對別人說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我不會連累別人的。吳場長說了,縣裏要出麵處理我,我準備好了,怎麼處理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