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的名字沒起好?王大富?我爸說這名字是大富大貴的意思。不過這名字也太土了吧?簡直一暴發戶的趕腳有木有?一點文化內涵也沒有,怎麼能配得上高富帥、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有紀律的良品少年我呢?
不行啦,不行啦!這看書看得我頭暈腦漲,眼皮打架,難道我貧血?“啊,我去!”,我感冒打噴嚏了,我鼻子插著紙卷,防止鼻涕落在儒家經典的書上,耳朵插著毛筆,方便我做筆注心得,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讀書用心到我這地步上,可以秒殺一大堆學渣了!
就這樣慘無人道、自虐式的月餘學習,漸漸地我發覺枯燥的書籍並不隻是像一個老學究那般隻剩乏味無聊,開始有點可愛味道。
《大學》第一章我也背得滾瓜爛熟了,我爸對我的長進很是讚賞,我媽也很欣喜。我讀書就更賣力了。
又過了幾年,我考上了秀才。舉家歡天喜地,父親在家中擺了很大的酒席,宴請四方賓客。賓主相歡,好不熱鬧。蒲鬆齡沒有來,我想不來也好,免得他瞧見徒生傷感。
事後,我聽到一些風聲,說我這個秀才是我爸給了考試官不少好處,才勉強考上的。對於這種無聊的八卦消息,我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這是赤裸裸地汙蔑、嫉妒我。我自覺我已經讀了不少經史子集,談不上學富五車,也算是滿腹經綸,區區一個秀才有什麼難的,我還不屑於此呢。放眼府上,就我一個聖賢弟子,文化優越感是油然而生。再看看我那些同學,比我有學問的屈指可數,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是多麼地優秀,多麼地才高幾鬥嗎?
我當然自鳴得意,走路都帶風。
有一天風和日麗,大好時光,那是百花齊放、鳥語花香啊!一出房門,整個人就感覺全身特別地溫暖服帖,瞬間覺得世界都有愛了。我心血來潮就一個人出府溜達,學學那古人郊遊踏青,采個風,作個《關雎》,寫個《洛神賦》什麼的。
哇,鮮花真是香,奈何插在牛糞上?好詩好詩。我繼續往前走。
牧童也忒肥,忍心羊饑瘦。奶奶的,這出門老半天了,怎麼淨看到一些歪瓜裂棗,連美女的影子都沒瞧見呢?
風景再美也不能像美女那樣秀色可餐啊!我突然感歎我家鄉實在是太不盛產美女了,我是心又悲、心又歎。難道美女今天都來大姨媽了不成?
不知不覺間,咦,前麵有間茶寮耶!太好了,我正走路走得腳軟口渴,上去喝喝茶、歇歇腳。
走近一看,“是你,蒲……兄?”原來這茶寮的主人就是蒲鬆齡,沒想到開在這裏。雖然七八年沒見,但是我還是認出了他,他沒什麼大變化,就是老了一點,也儒雅了一點。
但是蒲鬆齡沒認出我,問:“小兄弟是?”
我便自我介紹道:“我是王員外的兒子王大富,小時候還去過你家拜訪你呢。”
蒲鬆齡總算記起來了,說:“原來是王公子,失敬失敬。”
我也客套回道:“久仰久仰。”
蒲鬆齡便給我倒碗茶水,我想起了他的規矩,說:“事先申明,我可沒有怪異的故事要講給你聽哈。”
蒲鬆齡聞後一笑,說:“王公子真會說笑,遠來是客,這碗是送給你的。”
我心裏嘀咕:“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我於是端起茶碗,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蒲鬆齡:“千萬別跟我客氣。”
我一飲而盡,真他媽有種大仇已報的痛快感,這茶水太他媽解渴了。
我口中正要吐出“謝謝你的茶水”時,肚子突然鬧起疼痛。
我急忙抓起桌上的幾張紙,說:“蒲兄,借你幾張紙一用,改日再還你。”話未說完,我一溜煙就跑了。
隻聽到後麵蒲鬆齡說:“王公子,且慢,那是我剛剛寫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