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這幾日都住在園子裏。自那日傳功洗髓後,羅海清扔下了本武功秘籍和一封書信就不告而別。信中言之,今後有什麼事可以叫永森代為轉告。
現下裏胤礽坐在前堂客廳裏捧著帳冊,麵前跪著一個人。這人叫張寶濟,“彙洋閣”的掌櫃。提起這“彙洋閣”,其實就是胤礽年前叫淩普幫他在琉璃廠弄的那個洋貨鋪子。這年也過了,節也過了。胤礽不放心鋪子的生意,特意叫這掌櫃來給他報報帳。
這賬上大到落地鍾,小到鼻煙壺,林林總總百十多樣西洋物什。每一樣都貴的叫人頭皮發麻。您別看就這個價錢,還真有人來買。更有在年前一口氣買二十塊金殼懷表的主兒。不用想,這肯定是那個外放的總督派人往京城走禮用的。
金殼懷表不顯眼,每塊售價都在千兩銀子以上,要是收禮的人家用不上,回頭丟當鋪裏也能換八九百兩銀錢。這比送銀票要風雅的多。另外這洋貨還稀有,叫送禮人的臉上倍兒有麵子。
胤礽沒有想到的是,這小小的“彙洋閣”開業不到半年,除去開消,掙出來兩萬多兩銀子。一年下來就是五萬兩銀子啊,胤礽在心裏樂開了花。
“張寶濟啊,爺還真沒想到你這麼能幹。當初麽麽說你這人做生意是個能人。爺還有點不放心呢。現在看來,你真沒叫爺失望。說吧,叫爺賞你點什麼?”胤礽笑道。
“奴才當不得太子爺賞。要沒有淩麽麽說相,太子爺信任。奴才現下還在莊子裏跑腿呢。”張寶濟道。
要說起來這奴才分為兩種。一種是有主奴之名,但並不依附與主人戶籍,本身也是平民,叫“開戶人”;一種則是“戶下人”,沒有獨立戶籍。“開戶人”還算是良籍,除了在主家麵前要盡些禮數與義務外,其他同八旗正戶無異,可以吃八旗公糧、出仕為官。不足之處就是三代之內不能科舉。出仕的話。外官不能至三品,京官不能至堂官。另一種“戶下人”,就是賤籍奴才。不得參加科舉,不能出仕為官。可規矩是規矩,各王公宗室裏的戶下人做官的人也大有人在。說白了,還是要討主子歡心。
張寶濟這一家子都是胤礽的戶下人。他爺爺是前明的三品大員。大清入關,跑馬圈地。圈的不光是土地,還有奴才。老老少少,四十多口人都在幫胤礽打理莊子。
張寶濟是庶出,在家裏沒什麼地位。莊子上體麵的差事,也輪不到他頭上。他頭腦活泛,借著給莊子跑腿打雜的機會,到叫他自己個兒做起了買賣。日子過得到比嫡出的兄長還滋潤。
滋潤是滋潤,到底是失了體麵。在家中幾個兄弟裏抬不起頭。聽說太子爺要開鋪子。張寶濟就動了心眼,一是當這鋪子掌櫃,差事體麵,不比他那幾個兄弟做莊子管事差。二是他喜歡做買賣,當這個掌櫃的也對他的脾氣。
張寶濟咬咬牙,收拾了家中的細軟。給淩麽麽送了尊玉觀音就當上了鋪子掌櫃。鋪子沒開張,他就帶著一個長隨下廣州跑碼頭。因為三番還沒有平定,兵荒馬亂的導致西洋到港的貨物大量積壓。他用極低的價錢就收攏了大量貨物,趕在年前就運到了京城。可想而知,他這回是賺大發了。
“我說張寶濟啊,你有幾個孩子?都多大了?可有出息的?”胤礽道。
“奴才有二個兒子一個閨女。大兒子二十,二兒子十六學問都算可以,現在都跟著我學做生意。閨女今年剛二歲,當不得大用?”張寶濟道。
“你回家思量思量,二個兒子也不能都跟著你做生意嘛。這經商畢竟算是賤業,回頭爺幫你家小子弄個內務府筆帖式。讓誰當這筆帖式你自己拿主意。
這委任狀你拿好,填好後交到淩普那裏就成了。”胤礽起身從櫃子裏拿了張空白委任狀遞給張寶濟。
“奴才謝大子爺大恩”張寶濟嗑頭道。
“行了行了,起來吧。仔細著給爺當差,少不了你的實惠。等你閨女大了,爺在幫你找個好人家。宗室裏這公啊,候啊爺不敢應承你。指給輔國將軍做嫡妻是錯不了的。”胤礽道。
胤礽這是給張寶濟在天邊畫了張大餅。等他閨女要嫁人時,最少得十年。但這十年裏,張寶濟就得實心實意地為胤礽做這掌櫃的。
十年的時間,還不夠胤礽考查一個人的品性嗎?
吃裏爬外的奴才大有人在。胤礽也不相信誰都能對他忠心耿耿。像淩普那樣辦事忠心,又貪得無厭的。胤礽也是沒有辦法。自己找借口出宮的機會少的可憐,許多事情還得他幫著去辦。水至清則無魚,隻要淩普不過分。胤礽也不會去動他。
“這做生意,你不光得想著南邊的西洋貨。北邊的俄羅斯,也可以去瞧瞧。他那邊陸地就連通西洋。要進西洋貨,也是近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