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寧這天醒得很早,昨夜他到淩晨四點鍾才從陳銘那裏離開,所以他基本上沒有睡。
早上的氣溫有點冷,城裏的草木上結了些霜,曠的城池顯得有些蕭瑟。周安安靜靜的,安靜地令人心慌。很多人也都醒來了,除了那些站夜崗的。他穿好衣甲,吃了點分發的食物,然後在軍營走動著看看。
其實他挺空閑的,除非真正開打,不然他們這些普通的士兵除了站崗換防之外就沒有什麼事情做了,運籌帷幄商量對策之類的事情都是一些軍官來做的。不過他如果爭取一下的話,以他軍旅世家之後的身份應該很快就可以混到一個不錯的職位了的,比如現在就去找一下他父親,可是他不會這麼做。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走動的士兵,走過傷兵療養的傷兵營的時候,他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哀嚎聲,三天前才打的仗,重傷的人還很多。開戰到現在已經快有九個月了,朝廷的補給很難才能送一次過來,藥已經快不夠用了,不少重傷的人最後都沒有挺過來。止痛的藥更是幾乎用完了,傷員們每天都得自己忍受著傷痛。
在路過軍營的主營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向裏麵看了一會,似乎想要進去,不過他停留了一會後還是轉身走了。
時間快到了中午,要到李澤寧換防的時候了。接近中午的太陽很大,天晴的時候塞北的天空總是很高很藍,毒辣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灑落在地上,風一吹就會帶起大片沙塵。不過他到不覺得有什麼,在楊州的柳東營訓練完時就適應了這些。
在回到營舍的路上他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二十多歲年輕人,一個是十五六歲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那年輕人身著一身白布衣,如同一個書生,而女孩則穿著一條湖綠色的裙子。他們在這裏很顯眼,因為這裏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披甲戴盔的,隻有他們的穿著不一樣。李澤寧好奇地看了向他們,那個女孩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轉頭看了過看到李澤寧後,那大眼睛朝他眨巴了眨巴了兩下,顯得很是俏皮可愛,李澤寧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女孩拉了拉旁邊的年輕人,然後用手指向李澤寧。那年輕人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女孩,然後順著女孩指的方向看了過來,待看清楚李澤寧的時候,微笑著遠遠揮了揮手,但是卻沒有過來的意思。李澤寧有點懵,他記得自己好像並不認識對方,不過換防的時間快要到了,見對方沒有過來的意思,就向對方點了點頭走了。
回到自己帳篷的時候,其他人也都準備好了,他叫上其他人一起走。
路上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走上來說:“澤寧,剛才有人找你。”
說話的人叫方治,跟李澤寧同一時間入伍的,他比李澤寧要大不少,大概是二十三四左右,在這個十人隊裏麵是年齡最大的。他是楊州南邊一個小村子的人,去年年景不好,那裏不少地方都被洪水淹,加上時局動亂,朝廷救濟的工作幾本上沒做,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特別到了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方治家裏已經沒米下鍋了,他的妻子剛剛給他生了個兒子,家裏還有一個老母親,那時的他都快要急瘋了。
後來征兵的告示貼到了他的村子所在的縣城,上麵說參軍可以先得到一部分津貼,所以他就去了。離別的時候,妻子流著淚送他,她懷裏的孩子也在哭,母親則在一旁囑咐他保重自己,渾濁的雙眼裏滿是擔憂。最後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找我,什麼人?”李澤寧問。
“一男一女,男的跟我差不多大,穿著白色的衣服,有點像個書生。女的是一個女孩,長得很好看,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方治想了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