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沒想到這裏還有人,而且自己作為賓客赴宴現在跑出來,闖入人家的地盤,多少是不好的。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個人站在那裏,真的好像如畫一般美麗,盡管,他是男的。
不得不承認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小小驚豔了一把。
男子什麼也沒說,從那花海中間慢慢走出來,一步一步,持花的手自然而然垂在身側,最後走出。
路過她的身邊,臉上表情淡漠,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
直接忽視了。
童沫側身給他讓道,視線在他的身上快速劃過,卻發現,他的手被玫瑰花刺傷了,被他手指捏著的綠色枝幹,那點血色蜿蜒流下,很是顯眼刺目。
玫瑰花的確是帶刺的,而他折下的那枝花朵開得很好,嬌豔欲滴,細細的枝幹上也有不少尖銳的凸起,便是那刺了。
童沫忽然好奇起來,他是誰?為什麼這麼晚站在花圃裏?還折下這麼一隻花。
伸出手,她忽然叫住他,好心提醒,“先生,你的手流血了。”
男子腳步微微遲疑一頓,雖然沒有停下,但很明顯,他聽到她的話了。
“在這裏,不要隨意走動。”
他的聲音隨風飄來,很是好聽清冷好聽。
似是警告,又是提醒。
“啊?”
她反應慢半拍,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發愣。
“會迷路的。”
最後留下這麼一句話,他徹底離開了,背影模糊成點,消失在夜色中。
從月光融入黑暗中需要多久?不過一瞬間。
而本來就是出生在黑暗中的人呢?沐浴在月光下,造成這麼美好的幻覺,卻是永遠也抓不住。
他們兩人的距離,其實比光年還遙遠。
諾大的花海,頓時隻剩下她一人。
童沫彎腰,一手揉揉眉心,另手把高跟鞋放在地上,腳伸進去穿起來。
直起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她想著,迷路?怎麼會呢。這麼一節路她是記得的,並不複雜。她可以回去。
殊不知,複雜的不是路,而是人心,回不去的不是家,而是過去。
有時候踏出那麼一步,萬劫不複。
那晚回去之後宴會上並沒有什麼,隻是顧家老爺子中間把童啟華喊過去單獨相處一次,不知道說了什麼。
童沫也不想知道,心裏猜想的大概也隻是些有關她與他孫子的婚事吧。
同時她也略微有些奇怪,顧家氣派不凡,童家雖也是個企業但與他們相比應該還是差太遠,為什麼會……選擇與童家聯姻呢?
現在的人不都講門當戶對嗎?
心裏的疑慮僅僅是這麼多,她再怎麼想也不會清楚明白,到最後也就淡忘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赴宴表麵上看上去輕鬆,實際很累,童沫洗漱完後一回到房間,身體沾上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晚她做了個夢,依舊是那片花海,空氣中花香醉人,她看見那個俊美高貴,氣質清冷的男人沐浴在月光下,修長手指捏著一支染血的玫瑰花,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你……究竟是誰?”
她赤著腳,仰頭看他,出神發問。
她黑發半挽,一摞飄到麵前,然後安靜垂在胸前。
風吹亂了他的短發,額前碎劉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裏麵的光芒晦暗不明,她看不清。
然而又遠去了,他穿過她的身體,如同透明一般,消失不見。
隻留下一句話,久久縈繞耳邊不散。
“會迷路的……”
會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