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綽像個孤魂野鬼,漫無目的的在林間穿梭,不知時間,不知疲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一片沙漠地裏暈倒了。
她當時並沒有太多的求生欲,隻想著如果這樣死了,心裏就不會難過了,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愛人。
而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她那些所謂的親人,一個個都是殺人狂魔,禍亂天下的大惡人。
她現在突然想明白了,她父親自始至終都知道雲照的陰謀,隻不過是想利用他與朝廷抗衡,等他們鷸蚌相爭時,他好漁翁得利,隻是沒想到,雲照沒有鬥過先皇。
周綽心碎的是,父親明明知道所有的事,卻還眼睜睜的看著他,到處尋找父親,也是啊,在他眼裏,隻有權勢和利益,自己又算什麼?
周綽慢慢的閉上眼睛,隻覺得渾身不適,胃中泛酸,惡心,她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她也沒了知覺。
周綽像是做了一個冗長而有悠遠的夢,耳邊是談話聲和腳步聲,之後感覺有一雙大手把她扶起來,後背就落入一個溫暖而又寬厚的懷抱。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了下來,腹中溫暖,渾身煙暖洋洋的,幹涸的身體似乎得到了滋潤。
緊接著又有一個聲音,“阿綽,醒來,你有沒有好一點兒?”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周綽皺緊了眉頭,唇瓣動了一下。
“阿綽,你,你醒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對方的聲音很急切,還帶著一絲驚喜。
周綽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有模糊,變得清晰,竟然是紀君堯,她沙啞的開口,“君堯。”
紀君堯露出了笑容,眉頭也舒展開來,“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都說你不行了,可是我不相信,你看,這不是醒了,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周綽隻感覺渾身虛軟,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救了我,你又怎麼會遇到我?”
紀君堯淡笑著說道,“你我之間,何須客氣,說起來遇到你,還真得感謝如意,我現在做了國君,每日國事繁忙,他怕我身體吃不消,堅持讓我出去散心,本來我是不想去的。才碰巧遇到你,阿綽,你怎麼會暈倒在沙漠裏?”
周綽不想提這些,好在紀君堯善解人意,也沒有再堅持問,他突然看向周綽,臉上的神情有些嚴肅,說道,“阿綽,你知道你有身孕了嗎?是雲玠的?”
周綽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老天,還真會給她開玩笑,她卻在懷了孩子時,與孩子的父親分道揚鑣。
她沉默不語,紀君堯自然知道,不用問,這孩子也是雲玠的,他心中有些惱火,“雲玠這個混蛋,他是怎麼照顧你的,竟讓你獨自暈倒在沙漠裏,阿綽,你放心,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周綽搖了搖頭,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君堯,多謝你,但是這件事情,你不要管,雲玠沒有錯,他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事實上是我,對不起他。”
紀君堯隻好點頭,又道,“你若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一定要告訴我,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可靠的朋友。”
周綽不知道說什麼,唯有感激和她聊了一會兒,怕她太累,紀君堯囑咐她好好休息,之後就離開了。
周綽就這樣,在皇宮中住下了,紀君堯吩咐宮女,太監,小心謹慎的伺候,他每日下的早朝,也都會過來坐一會兒。
而趙如意也會偶爾來看望周綽,她如今做了貴妃,又有了身孕,紀君堯對於她的態度,也改變了不少,周綽暗中也替他們高興。
一連住了幾個月,周綽的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大了起來,宮裏都在傳,她肚裏的孩子是當今陛下紀君堯的,等孩子生下來,她就要做娘娘了。
看陛下對她言聽計從,隻怕這位周姑娘,以後會是這後宮之主。
周綽自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她覺得再住下去,對彼此都不好,於是心裏就有了離開的打算。
況且趙如意因為怕失寵,整日鬱鬱寡歡,神情萎靡,周綽覺得不能再讓她誤會了,於是就留下了一封信,隻說一直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並且祝紀君堯和趙如意,白頭偕老,恩愛一生。
在一天早上,周綽離開了皇宮,沒有,驚動任何人。
紀君堯知道之後,派人尋找,卻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周綽一個人,其實也不知道去哪兒,她後來經過一個邊陲小鎮,發現這裏的人貧窮,落後,百姓生病了,也沒錢抓藥,隻能等死。
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留在這兒,開了一家藥鋪,為百姓看病,抓藥,無論有沒有錢,來者不拒,深受小鎮百姓的愛戴,百姓還給他取了一個親切的名字,叫小神仙。
幾個月之後,周綽產下一子,取名叫周簡,希望他能夠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生活,不被江湖恩怨所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