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的這樣小小的插曲很快就會被遺忘了,這樣的把戲其實不止遼國人,成朝人也會幹,為了能夠在氣勢上壓住對方一頭,這些年來雙方都沒少幹過,隻不過成朝人玩得更陰險一點,沒有這麼赤裸裸而已。其實遼國這些年對成朝也好一些了,這一次之所以玩這麼大,主要是邊境上的行動無功而返,出動十萬大軍居然沒有嚇住成朝,那也隻好在這裏撈回點麵子了。
第二天一早,雙方好像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楊淩、蕭傑和耶律折幹一起開心地吃著早飯,還會講一講汴京城中的趣聞軼事,楊淩問道:“不知道這裏離你們的京城還有多遠,能不能走快一點,你也知道的,北方這裏實在是太冷了,我真的有些不習慣,早點談完早點回家吧。”
耶律折幹笑一笑道:“成使不要著急,我們這些日子先去南京城,等彙合了南院大王,我們再一起趕往捺缽,雖然咱們大遼冬天難熬了一點,但是在這過夏卻是非常舒爽的,成使第一次來我們大遼,何不多盤桓一些日子,幹嘛這麼急匆匆的呢?”
還過夏?我可沒這個心思。耶律折幹口中的南京,就是我們一般說的北京了。遼國設有上京、東京、南京、西京、中京五座京城。上京是遼國原本的首都,位於後來的內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附近,中京則位於後世的內蒙古寧城縣,東京位於後來的遼陽,西京位於後世的大同,南京則位於後世的燕京郊區,也就是我們說的北京。但是契丹人有一個很奇怪的傳統,就是遼國的皇帝是不住在都城裏的,遼國皇帝保持著先人在遊牧生活中養成的習慣﹐居處無常﹐四時轉徙。因此﹐皇帝四時各有行在之所﹐謂之捺缽﹐又稱四時捺缽。遼國不同時期四時捺缽的地區也有所變化和不同,總之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過隨著遼國貴族的生活日益奢靡,這樣的行為在他們眼裏簡直就是二百五的行為,幹嘛有華麗的房屋不住,要去幕天席地呢?因為遼國的貴族都要跟著遼國皇帝一起四處遷徙的。所以這個習俗其實現在也大大弱化了,一般都是屬於象征性質的,就去那麼幾天,當是旅遊了。而且這幾年遼國皇帝的身體很不好,連冬天的捺缽都取消了。更由於北方極為苦寒,遼國皇帝一百多年錢就已經把京城從上京遷到了中京,甚至一直有傳言遼國皇帝有意再遷到南京,不過因為南京那裏是漢人聚集地,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遼國的貴族也怕出現什麼自帶幹糧的帶路黨的,所以才一直沒有成功。
不過,楊淩很倒黴的一點,就是剛好趕上了遼國的春捺缽,說白了就是出去放鷹、捕殺天鵝﹑野鴨﹑大雁,順便鑿冰鉤魚,尼瑪的,沒錯,春節過了就是春天來到了,但是現在這天也不算暖和吧?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春捺缽的地點在現在的鬆花江流域,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盡管心中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這是人家的傳統,楊淩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隻能是往那裏趕,同時心中發誓,以後誰再敢讓自己出使遼國,自己一定以死相逼。
隊伍重新上路,一路穿州過縣,終於來到了遼國的南京,當然現在的南京絕對沒有後世北京的那種氣魄,即使和中原那些大城市比起來,也是顯得有些寒酸,但是在遼國卻是僅此於中京的繁華大城市了,常駐人口有二十幾萬,城牆也修得很是高大。就當楊淩他們準備入城的時候,忽然聽到隆隆地馬蹄聲,緊接著城門大開,數百黑甲騎兵排成四列而出,每人肩上扛著一麵白底黑字的大旗,上書一個篆體的“遼”字。雖然隻有四五百騎,卻黑壓壓的好像旌旗蔽日,給人以千軍萬馬之感,一時間城門處隻有隆隆地馬蹄聲,其餘的聲音全都消失了。隻一轉眼的功夫,這些黑甲騎兵已經在城門前列隊,軍容肅穆、威風凜凜,就算是皇帝派給楊淩的這些儀仗隊也不一定比得過。
耶律折幹笑著對楊淩說道:“成使,這是我家南院大王親自出城迎接你來了。”
這是迎接還是威嚇?楊淩心中腹誹,趕忙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當先下了馬車,走到隊伍的最前麵。隻見從那些黑甲騎兵之中忽然分出一道口子,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騎在一匹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黑馬身上,緩緩而出。那男人體態頗為雄健,麵容英朗,雖然胡子已經有些斑白,但是仍然給人一種不敢逼視的感覺。這尼瑪的氣場太強大了,那人如刀一般的眼神,隻看了楊淩一眼,楊淩心中就是一個哆嗦,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