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憐伶(1 / 3)

我叫孟憐伶,今年28歲,歐洲名校畢業建築師,未婚。每每提到28歲到現在都還沒有嫁出去這件事,不止震驚了其他人,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我周圍的所有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會叫我一聲美女或者大美女,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們口中的美女,卻依舊嫁不出去。

對,我是美女,這件事打我有記憶起就已經知道了。幼兒園時候老師們就最喜歡我,每次有表演我都是最出風頭的那一個。

母親也是立誌要把我培養成一名既有才華又有智慧的美女,於是我五歲起開始學鋼琴,七歲又開始學芭蕾,小學畢業時我已經是全校聞名的才女。

天之驕女這個名號也從那時起一直伴隨了我二十幾年的人生。

對於別人對我的讚許,我一向是坦然接受並且回以微笑的。我很少故作謙遜,更是幾乎沒有做作地假裝受寵若驚。這一點和中國人所崇尚的傳統思想很不同,因為我一直都是接受西方式的教育長大的。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就像是展台上陳列的待估價的商品一樣,我確實出眾,所以就值一個更高的評價。又有什麼好推辭的呢?

母親一直崇尚著女兒要富養的說法,從小就極力地給我最優渥的生活環境,我的一切都必須是最好的。所以當別的女孩還在穿普通花裙子的時候,我穿的是精致的公主裙。

當別的女孩午飯吃學校的盒飯的時候,我吃的是家裏保姆做的豐盛午餐。當別的女孩假期一起約著出去玩跳皮筋的時候,我和母親一起坐在音樂廳聽歌劇。母親總說,憐伶,你天生就是個公主,所以你必須高雅,必須優秀。

我確實優秀,而且一直很優秀。從上小學起,我的成績就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初中,高中,始終都是重點班的好學生。為了準備高考,我甚至放棄了練琴整整一年。於是順利考上了A市最好的大學,學了自己最想學的建築專業。

為什麼當初沒有進音樂係?因為我雖然愛彈鋼琴,卻從未打算靠彈鋼琴作為事業過活一生。音樂於我而言,不是用來表演的,而是用來淨化心靈。

老天好像特別地寵愛我,所以我的人生一直都過得風調雨順,無波無瀾。就像母親給我取的這個名字一樣,憐伶,我天生下來就是該被人憐惜被人疼愛的。

確實有很多人愛我,從小到大,絡繹不絕,這是每一個美女成長過程中都必經的事情。

小學時候我是班裏第一個收到情書的女生,初中時候我是班裏第一個情人節收到玫瑰的女生,高中時候排隊送我生日禮物的男生可以在走廊排起長隊,到了大學我宿舍樓下每晚都會有男生為我擺起心形的蠟燭彈吉他。

可對於這些愛慕者,我的態度也都是始終如一地微笑著拒絕。因為我不可能跟他們每一個人都談一次戀愛,我的存在並不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夢。

那時我對愛情的看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找一個人,他愛我,我愛他。可關鍵就在於,這個人,必須是配得上我的,最好的男人。

對於這個最好的男人,母親的解讀是,至少在家世背景,學識風度,樣貌品行上都要與我相當,甚至更好的男人。她說,女人這一生就隻能好好地嫁一次,否則,就算是再美的女人嫁第二次也隻能是委曲求全。

第一個滿足條件的男人是張逸白,遇見他的時候我剛上大二。他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愛我。可我卻怎麼也無法做到愛他。

他的確符合條件,我甚至把他帶給母親審查過,母親也很滿意。我們嚐試著交往了半個學期,他對我很好,每天接我下課,帶我去我喜歡的餐廳,周末陪我去音樂會。

那是很不容易才能買到的票。但我不愛他,這種例行公事般的約會隻會讓我很茫然。難道我的一生真的要同這樣一個男人一起度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又遇到了謝林森。

他是張逸白的好友,他們互相以老張老謝相稱,這種帶著無盡歲月沉澱的調侃讓我十分羨慕。我從來都沒有一個這樣的朋友,我的朋友一向很少。

謝林森見到我的第一眼並沒有露出多少驚異,這讓我產生了一絲近乎侮辱的挫折感。他對我不感興趣,是因為我的美麗沒能打動他,還是因為我是張逸白的女朋友?

他其實也不算得上是完全符合母親標準的最好的男人。雖然他家世顯赫,氣度不凡,可他的長相並不是英俊到可以稱之為帥哥的那一類。

就是一副極普通的長相,不顯山不露水的,眼神也總是不自覺地透著漫不經心,卻著實引起了我的注意,甚至是難以忘卻的介意。

於是我和張逸白兩個人的約會漸漸變成了三個人的約會,每次有謝林森在的時候我都會竭盡全力地打扮一番,然後在他麵前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個笑容,每一個儀態。

我要讓他看到,我是多麼的優雅,多麼的美麗。我喜歡和他說話,總是刻意地吐露出我的學識淵博,見解獨到。他總是很隨和地看著我笑,卻很少把話題深入下去,這讓我更加挫敗。

我不是一個自負的女人,我沒有自信到自己可以收獲全天下男人的心。我想要的很簡單,其實就是謝林森一個人的注意而已。

我以為我到底還是失敗了,這份打擊沉重到我不得不結束與張逸白的關係來斷絕與謝林森的一切來往,我甚至沒有參加他們兩個的畢業典禮。一整個暑假,我把自己關在家裏,隻與鋼琴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