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行了,大家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
見王動漲紅了臉,王家大娘更是不依不饒,而王柱卻是閃去了一旁,默不作聲,村長王喜才一邊從嘴裏拿出煙嘴,一邊用手磕打著長長的煙杆+,走上前來說道。
小小院落中,此刻已經集聚了二十多人,更有聞訊而來的村民,抻長了脖子向著院子裏麵窺探,想看看今天王動滿了十八周歲,會不會要回來田地。
大山深處,小小山村,平日裏雖有摩擦,但如這般好戲,卻極為少見,有了這等機會,豈能錯過?
聽村長發了話,王家大娘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王喜才向前走了兩步,站在王動身前,先是歎息一聲,眉頭皺了下,這才再次開口。
“狗剩,這俗語說的好,受人點水恩需當湧泉報,你大伯大娘,養了你十餘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你吃喝、穿戴,居住都在他家,現在你卻如討債一樣,有點過了。”
“村長,大伯大娘的恩情,我銘記於心,但父母所留遺產,我卻必須要回。”
王動揚起了臉,眸子中精芒閃爍,頗有一副今天不把田地歸還給我,誓不罷休的樣子。
“狗剩,當初你父母死的時候,可是有話,把田地給了你大伯,算是你這些年的養育費用的。”
村長尚未說話,人群裏,一個麻杆似的老人,尖聲尖氣的說了這麼一句。
王動不用看人,單聽聲音,便已知,那是王大娘本家的叔叔,自己還得叫聲叔公的李大牛。
“不是,我從小就知道,當時我爹娘死的時候,隻是讓大伯大娘暫時管理,我滿十八周歲,他們要還給我的。”
王動抗聲說著,語調拔高了幾分。
“小兔崽子,你忘恩負義,你這麼說,就是說我們想吞沒你的田地了?你說你從小就知道,那行,誰告訴你的,誰能給你作證?”
王柱不說話,王家大娘卻是牙尖嘴利,立刻給王動頂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村子裏的長者們都清楚的……”
王動說著,眼光掃過小院中,一直默立的眾人。
他眼神中有著期待,有著渴望,更有著對眼前這一眾長者的信任與依賴。
然而,看到後來,他失望了,因為那些人的臉上,都古井無波,絲毫沒有變化。
沒有人,願意給王動作證。
“狗剩,你父母死的時候我在場,那時候你還小,能知道什麼?你爹娘死時,的確是把田地的處置權給了你大伯大娘,算作是你這十餘年的撫養費了,所以……”
村長搖搖頭,一臉的不忍,似乎他很同情眼前的王動。
“就是,狗剩,你也太沒良心了……”
“行了小崽子,你都十八歲了,人家也沒義務養你了,滾蛋吧。”
“還想要田地,也不弄清楚,就把村子裏麵的長者們都喊出來,真是不長進。”
小院中的長者,看熱鬧的村民,以及一些小年輕,此刻不由都嗤笑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景象,王動的心涼了半截,尤其是聽到村長的話,王動腦袋一個有兩個大了。
“不……不是這樣的,你們騙我,我從小就知道,村子裏有這樣的規定,而且……”
王動有些抓狂,極力的大聲喊著,他很快衝到了那些村中長者們的麵前,一個個的拉他們,哀求他們作證,當日爹娘死時,沒有把房子給大伯家處置。
然而,王動再一次失望了,他所見到的,卻是一張張冷漠、譏笑、不屑的臉容。
最讓他覺得舒服點的,或許也隻有某些人眼中的同情吧。
“行了,小兔崽子,你給我滾,我們家廟小,養不下你這尊大菩薩,你不是-滿十八周歲了麼?那三十畝地,就算是養你的代價。”
王大娘齜牙冷笑,臉上的不屑與嘲諷更甚,這話一說,王動再也沒有了立錐之地。
王動的憤怒與悲傷,令他渾身顫抖,但他的頭腦在此刻卻也異常清醒,他終於知道大伯大娘定的是什麼計策了,買通村長和一些鄉老,把假話變成真話。
“三十畝地,我一個小孩子,十年能吃掉三十畝地?我一年就能吃掉近三畝地?那我得吃什麼才能吃出來?”
王動憤怒的大吼,環顧四周的人們。
人們默然不語,任憑王動如何說,他們依舊不再說話,甚至都有了要離開,這件事就此結束的樣子。
見眾人不再與自己爭辯,似就要如此不了了之,王動心中一急,念頭再轉,不由想起了那日夢中山神所言,暗自咬了咬牙。
“既然你們說,田地是我爹娘給大伯大娘處置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敢不敢去山神廟,在神靈麵前發誓,讓神靈主持公道,論個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