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
白毛混蛋不再關心劍柄上空洞的凹槽,舉劍衝了過來。
“沒有了雷蒂安卡片的保護,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麼本事!單手劍最終奧義——光翼流星劍!”
躲過了他的一擊,白色的劍芒如驟落的流星雨紛紛砸了過去。倒也不愧是有著暗之龍劍士的稱號,躲過了無數常人不可能躲過的攻擊。
“說!你到底把絲怎麼樣了?!”
想到絲,我手中的劍更快、更密了。
終於,他開始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向身後挪去,退到寢宮門口時,他居然沒注意到門檻的存在,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暗龍劍也震脫出手。
“給那些被你殺害的人賠罪去吧!”
我高舉起劍,準備用盡全力徹底貫穿他的頭顱。
“不要啊!”
就在光翼劍就要化成彗星落在對方頭上時,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苗條身影已經撲到了白發長毛男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那個混蛋,來者居然是絲!是絲!
!!
這貫入了全力的一劍下去,絲必死無疑!
我隻得猛然將左臂前振,左肩立時傳來了肌肉拉扯的劇痛,劍路倒是移開了絲的身體,卻仍然不可避免的劃斷了絲的幾根秀發,也削掉了一些那個混蛋的白色長發。
美麗的栗色發絲和惡心的銀白毛發纏mian在一起,緩緩落在地上,彼此相依……
絲擁抱著半坐在地上的白發長毛男,眼中不可掩飾的流露出關心的光彩,不是對我的!是對白發長毛男關心的眼神!
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圍的一切仿佛變得虛幻,而後就消失了,世界一片慘白,慘白,就是那個白發長毛男頭發的白色……
絲關切的摟著白發長毛男,兩個人,似乎化作了名家筆下的抒情畫。而我呢?隻是畫中不相稱的多餘的第三者,我是多餘的第三者!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雷蒂安卡片會在那個家夥手裏了。我送給心愛的人的家傳禮物,卻被給予了來殺掉我的用途……
腦中一片空白,我當然更不會想起為了改變劍路而高高振起的左臂還在高舉著。當我回想起這一切時,左肩上涼了一下,緊接著便傳來一陣險些讓我昏倒的劇痛。我下意識的望向我的左臂,我確實看到了它,但它並沒有連接在我的身上,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而且,恐怕以後將不再是屬於我的左臂。
咬牙忍住劇痛,我一步一步向後退去,白發長毛男握著血淋淋的暗龍劍,一時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半捂著左肩,還是看了絲一眼……卻找不到一點對我的關切……
我繼續狼狽的後退,血流得滿地都是……但我很清楚,此時,最讓我感到疼痛的,並不是我的左肩……
他們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絲在他懷裏的樣子,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承認,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聖精靈之弓滑落到地上,我並沒有在意,反正,我以後也用不了弓了吧……以後……嗬嗬嗬……我還會有以後嗎?就算有,又能有什麼意義呢?
烏鴉大部隊紛紛來寢宮這邊“救駕”了,我能聽見背後他們的腳步聲,本來,我以為我一定是聾了,要不是聾了,我怎麼會沒聽見絲關心的話語呢?
“給我殺掉他!”
白發長毛男言簡意賅的命令再次證明了我並沒聾這個事實,也證明了……不!我不要這個證明!我不要……
可是……我現在該做什麼呢?就這麼看著那個混蛋摟著絲進入寢宮,再被亂刀砍死嗎?
右手……好熱啊……為什麼光翼劍竟會變得如此燙手……我下意識的轉身揮了一劍,一團火焰脫手而出!先衝過來的士兵渾身燃燒著嚎叫起來,轉眼便成了幾具倒在地上的焦屍。
“頭兒!你在哪裏!快跑啊!”
是兄弟們的喊聲,外麵正傳來喧鬧的聲音。我順著剛才喊聲所來的方向,不自覺地走了過去,一路上隻是茫然揮劍,但我明白,沒有人敢於靠近並傷害我。
“頭……跑……跑啊……”
出得院門,正看到最後一個兄弟被長刀從後麵透胸而過,嘴裏泛出血沫,卻仍然喊著讓我快跑……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所能做的,隻有揮劍,再揮劍,將敵人燒幹淨,將弟兄們的遺體用吞噬著殉葬者的火焰進行火化,弟兄們的靈魂一定能到菲爾大神那裏吧……飛舞的火焰蒸發了不少人的身體,卻蒸發不掉我眼中的濕潤……
一路上,總能看見兄弟們的屍體……大概是在回依斯魯得的路上聽說我進宮專門來救我的吧……而我,又有什麼麵目麵對他們呢?
我好像已經走出了皇宮,我知道雖然我的四周站滿了敵人,但沒有人敢衝上來,不過我也知道,手上的光翼劍好像越來越沉了……
或許,現在就這麼躺在地上,被敵人砍死,倒也算是解脫吧……
在我幾乎就要“解脫”的時候,前邊又起了一陣喧嘩,敵兵不斷驚呼著,我亦聽到熟悉的叫聲。抬起頭,眼睛焦點所聚處,是一個白色的龐大背影——獅鷲獸,看到我接近,它便張開了巨翅,伏下身。
我苦笑著走上前,發出了讓它自己快走的命令,可它竟然像聽不懂一樣,依然隻是伏在原地。敵人仍然在不斷攻擊它,盡管它也在用自己尖銳的長喙反擊著,可它身上的傷口,卻不斷的增加。我知道,如果我不上去,它會陪我在這裏被活活砍死。
我蹣跚著接近獅鷲獸,揮出幾個火球趕走敵人,爬了上去。
獅鷲獸展開了巨大的翅膀,隻是有力的扇動了幾下,便帶著我躍入空中。
涼爽的風依然猛烈的吹著,隻是,這次懷裏沒有她……沒有了我愛的人……
畢竟,獅鷲獸也是大傷初愈,再加上剛才身上的傷口,飛不了太高……我擔心……那個白發混蛋會不會布置他們的弓箭手在什麼地方……我發現最近我的判斷幾乎都是百發百中,到了接近城門的地方,身邊已經有了飛射而上的箭矢了。
盡管獅鷲獸盡量保持著飛行的平穩,盡管獅鷲獸拚命不發出慘叫,但我依然能感覺出它那龐大身軀在微微顫抖著,而且,不用仔細感覺也能知道,我們越飛越低了……
終於,我們還是降到了地上,獅鷲獸沒辦法背我飛再遠了……
白色的大家夥把我放了下來,看著我,抬頭向遠方叫幾聲,再看著我……眼光中,分明透出了關切與焦急……
兄弟們……獅鷲獸……我還有選擇死的權力嗎?
我轉身向遠方走去。不一會,獅鷲獸也撲撲翅膀,往回飛去,我明白,它想再替我擋一下敵人……
淌著血,我一步一步向未知的遠方走去。
落日,一片血紅,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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